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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走出去的人穿一身墨绿色的战袍,膀阔腰圆、皮肤黝黑,浓眉环眼、目光炯炯,一脸钢刷似的短须,一副饱经风霜的面容,正是夏侯元。
他一站在营帐中央,满座欢笑都顿时安静了不少,足见他在军中举足轻重的地位。
他朝四面一抱拳,朗声道:“今日我军初战告捷,一度下落不明的陛下也龙体安泰,真是双喜迎门的好日子!老将愿舞枪作歌,为诸位助兴,也请诸位为老将和之!”
夏侯元话音刚落,将士中顿时一片叫好,全都放下手中杯箸,用力鼓掌。
也许从五大三粗的外貌看不出来,夏侯元虽然是常年征战的武将,却也饱读诗书,文学造诣颇高。他在行军时所写的振奋斗志、激越人心的诗歌,在军中传唱甚广。
这时候有士卒将夏侯元惯使的银枪呈上来。夏侯元接过银枪,当即枪头一扫,亮出威武的架势来,又引得众人一阵喝彩。
他双手握枪,声势凌厉地一挺枪头,开始用洪亮雄壮的声音朗声唱道:“我舞长铗兮,斗牛无光。戈矛纷列兮,国祚煌煌。何求勇士兮,卫我庶良。”
众将士用筷子在杯盘上敲打着节拍,笑着和唱道:“兵甲锵锵——”
夏侯元按着节奏舞动着手中银枪,功架稳健,动作有力。随着歌词变得充满对天下未平、壮志未酬的悲壮,动作也沉稳平缓下来。
“功业不立兮,衷心实伤。却身平难兮,以复家邦。安得忠良兮,慰我悲怆。”
众将士又和唱曰:“大地苍茫——”
一阙过后,夏侯元的动作又明快有力起来,将手中银枪舞得挥洒利落,却依然面不红气不喘,声音高亢洪亮。
“宝刀饮血兮,贼虏仓皇。雕弓摧折兮,勿思耶娘。重开太平兮,葬我于首阳。魂归太虚兮,犹守我四方。魂归太虚兮,犹守我四方!”
“百载流芳——”
一套枪法舞罢,众将士唱和的歌声还久久萦绕,最后才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喝彩欢笑。
“爱卿,”左瑛站起身来,端起酒杯道:“朕素闻你在军中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有爱卿在,何愁贼寇不平?朕敬你一杯。”
夏侯元上前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左瑛也喝完自己杯中的酒坐下来。却看见夏侯元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陛下,说到要荡平贼寇,末将还有一事请教。”
说是“请教”,可从夏侯元一副昂然的表情语气上看却怎么也不像是在请教。
“敢问陛下,”他带着醉意,脚步略晃,朗声道:“这紫阳城屯兵多少?存粮几何?城防漏洞在哪?陛下在紫阳城被贼兵所陷,应该对这些都很清楚。希望陛下能够告知,以助末将等破敌成功。”
夏侯元这话一出,全场都顿时安静了下来。就连那些个喝多了的都酒醒了一半。
这番话聋子都能听得出来,是在奚落左瑛,说她在紫阳城打了败仗;还嘲笑她不懂军务,对城防军事一无所知。这样的大不敬实在是令众将士目瞪口呆。有人在心里替夏侯元着急,生怕他触怒了圣上,立刻被推出营外杀头都不为过,但是到了这个当口谁也不敢上前阻拦;有人则在心里觉得有热闹可看了,等着看左瑛怎么招架,怎么下台。
这些问题对于左瑛来说,并不好回答。假如她不知道,回答不上来,那自然是颜面丢尽,沦为笑柄;可即使她对这些情况了如指掌,对答如流,也并不见得就高明。夏侯元当众嘲笑她打败仗,尽管无礼却只是说出了事实,她如果加以惩罚则难免引起众将士的反感;如果听之任之则威仪尽失,日后更难以服众。
“朕不知道紫阳城屯兵多少。也不知道存粮几何。”
左瑛的这句回答,让满座哗然。众人都不由得想,就算不知道,随便编个数字或者说大概有多少,也总不至于将场面弄得太难看;陛下居然这么直接的回答出来,让人知道她作为三军统帅,居然不知道自己手下有多少人马,难道真的不怕天下人耻笑?就连阿史那无期都急了,心想这个小丫头是不是喝高了,连这点问题都答不上来了?差点就站起来替她答。
“因为——”左瑛的话还没说完,她声音平缓悠长地继续道:“在紫阳城跟朕一起戍卫的,不止那一千零五十个士卒;日以继夜地守卫着紫阳城,团结一致抵御贼兵至最后的,还有城中的不少百姓。朕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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