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年复一年地坐在靠近城门的小茶馆门口的这把小竹椅上守候儿子的归期,不时会踱进店里,向茶客打听关中的战事结束了没有。当一次又一次听到大家善意的谎言,脸上的失望也渐渐变成平和,但是身边的人都知道,作为一个母亲,她内心对儿子的想念只会与日俱增,而不可能因为时光的流逝而减少。
听完这个故事,众人脸上的神情都凝重了不少。尤其是绯羽,知道这背后的故事之后,就更感自责了。
“几位不必内疚。”店家笑了笑,善解人意道:“此时隐瞒多年,今日终于被说破,也许也是天意。几位请自便,在下先失陪了。”
店家说完,起身往门口走去。
他一直走到老妇人的面前,双膝跪下,双手抓住老妇人颤巍巍地伸出来的双手。
“珍姨……”可是他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喉咙却哽咽了,好像用尽力气才勉强忍住男儿泪不至于落下。
“伯威,”老妇人抽出一只手摩挲着店家的脸,“其实……老婆子我虽然目不能视,但是心里却是明白的。老婆子估摸,这么多跟你们一起上战场的人都已经陆续回来了,战事不可能那么久还没结束,所以今天听见似乎有陌生的客人到来,才特地前去一问……”
老妇人沉浸在悲痛中,好一会儿才能继续说出话来,“伯威,这么多年来,你为了老婆子,受累了……老婆子已经心满意足,没什么可抱怨的了……只可惜,平儿……是回不来了……”
“珍姨……”提到已经去世的挚友,店家再也忍不住了,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正在这时候,忽然有另一人跪倒在老妇人脚边,朗声道:“娘,孩儿回来了。”
这一声犹如春雷轰隆,老妇人顿时僵在了当场。她只以为自己听错,还在脑海里如梦似幻地回味着那个仿佛还在耳边的声音。
直到自己的双手感觉到另一双温热的手亲昵地握来,老妇人才猛然惊觉那不是幻听。
“平儿!真的是你吗?平儿?!”一直深沉似海的老妇人忽然间像面临了掀起惊涛骇浪的风雨,激动地站起来,近乎狂乱地抓住来人的手臂,语不成声。
“娘,是我。我真的回来了。”那人连忙起来将颤巍巍的老妇人扶稳。
老妇人痛哭流涕,一手牢牢抓住那人的手臂不愿轻放,一手伸出,爱惜地摸着那人的脸道:“平儿,让娘好好看看你……长高了、长俊了……二十年了,二十年了……你受了多少苦?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冻着?饿着?”
“娘,孩儿很好。”那人也爱惜地抚摸着老妇人苍白的发髻,“娘,孩儿不孝。孩儿其实早在多年前已经衣锦还乡,还立下战功、受到提拔,被封为将军。只是因为在战场上受伤,从戎之前的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甚至不记得家就在这里,家里还有娘亲您在日夜等候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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