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出来的那一天,周怀国计划放下繁杂的军务,亲自带车到医院接他出院。看着陆扬并未有被击倒,周怀国从心眼里赶舒泰。但是这时他因为一个重要的外事活动,还没有结束。但陆扬已经等得不耐烦,他再也不想在医院多呆一分钟。
安姌脱下了白大褂,一身应季时尚的装扮,鹅黄色的长裙,配上一款宝石项链,乌黑的飘飘长发随微风扬起,窈窕婀娜的身姿,一副的太阳镜,俨然变成星味十足的时尚女郎。
看到陆扬的斗志又来了,她笑着跟了上去,“病猫变猛虎了?”
陆扬瞥了她一眼,随即一伸手,揽着他的肩膀,道:“猛虎就厉害了?我还是雄鹰,我还是海燕呢,难道你反对呀?”
这是第一次陆扬这么主动揽着她,安姌没想到木头发春了,竟然知道主动起来。但她肩膀还是不自主地缩了一下,但马上靠在了陆扬的身边。
“飞,你就知道飞。告诉你,就你这双蜡烛翅膀,飞得越高,熔化得就越多。还是脚踏实地好,我可不希望你飞。”安姌又说道。安姌知道陆扬的身体是阻碍他发展的关键,但是进过这一次陆扬住院,她已经找到了如何让他好起来的方法。并且有十足的信心让陆扬最少像个正常人一样享受运动带给他的快乐。
“女人见识好了,接我们的车子呢?”
豪兴被人打断,就像飞起来的身躯,又被生生拉回到地面,不禁有些怅然。但身边温玉磬香令他不免又有些宽怀,手上不禁使了一点劲儿,将两人还有点间隙的身体距离变成了零。
“徐姐说十点钟准时到,都是你在里面呆不住,现在才9点55分钟,还有五分钟呢。”安姌没想到陆扬会这么主动,她的手在陆扬的背后扬了扬,犹豫片刻之后,还是一把环抱住陆扬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一股幸福的感觉霎时涌上她的心头
她盼望这个时刻,已经好久好久了,今天终于来了。这双并不强壮的肩膀既然能扛起一支军队的明天,那就能驮载她的一生。那种安全感令她舒服的微微地闭上了眼睛。
“哦,那不等了,我们先走……”陆扬说着,就见从远处驶来一个车队,不由地把后面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这不是一个特殊的车队,二十部蓝色的军用金龙大轿车,在三部野战吉普车的引领下,飞快驶来,整齐地停在门口的路上。
车队一停,从前面的三部吉普车上,魏靖、徐云曼、宋韵等快速跳下来。同时,大巴车的车门打开,一个个全副武装的特种兵飞快地从车上鱼贯而下,快速地在小楼的台阶前空地上整齐列队。
眨眼间,一千多战士整齐铺满了小楼前的空地。魏靖一身戎装,威严肃穆地站在队伍的前面,高声吼道:
“立正向前看起向前看报数”
“1、2、1、2……”
看着精神抖擞的战士,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映入陆扬的眼帘,他自然地松开安姌的肩膀,自然而然地挺胸抬头站好,目光在战士们的脸上一一滑过。
终于又见到了他们,想着那些再也见不到的战友,他们的战魂疆场留在月丹台岛上,陆扬的眼中闪动着泪花。
安姌马上退到了一边,站到了胡蒙和添样的后面,和她的助手程小凤站在了一起。作为从部队大院长大的孩子,她早已看惯了军人集合、练操、检阅的场面,但是今天不一样,因为站在高台上的是陆扬,是与她的将来已经绑在了一起的男人,她的心里有种由衷的骄傲,由衷的自豪。
这时各连各营已经点数完毕,层层汇报到魏靖那里,魏靖听完之后,抱拳小跑到陆扬面前,立正敬礼,洪亮的声音即刻响起:
“报告首长,陆扬警卫团应到1232人,实到1019人。六十五人住院尚未痊愈,牺牲145人,失踪3人,报告完毕。请首长指示”
一种悲戚猛地冲上陆扬心头,145人呀,陆扬再控制不住眼泪,刷地掉下来。
这么大了,他没有掉过眼泪。就是在月丹台岛那么艰难的环境下,他也没有伤心过,但是今天他哭了
这一百四十五名战士是因为自己牺牲的,他的心里背负着深深的痛责。
“同志们,我们回来了但是我们的战友却永远回不来了。所有人听令,默哀三分钟,开枪为他们送行,让我们以军人的方式,向他们告别,告诉他们,他们都是好样的,我们的任务完成了,请他们安心地走吧”
“是”
所有的官兵摘掉帽子,低头默哀。
默哀完毕,陆扬从腰间的枪挎里拔出.50手枪,看了一眼弹夹,熟练地推进弹仓;打开保险,双手举过头顶,枪口向天。
魏靖赶紧跑到陆扬身边,在他耳边小声提醒道:“首长,部队在非战或无特殊状况是,不得随便开枪,在这里开枪是违反军规的,您要受处分的。”
陆扬的眼光朝天,“我们战斗还没有结束,我还没有复命处分抵得上一百四十五个英灵吗?不能我们活着的,只能为他们做这么多了,难道为了一个处分,我们就不做了吗?不能”
陆扬异常地肯定,他再也不看魏靖,面对台下所有的官兵,吼道:
“举枪,上弹”
魏靖不再犹豫,这时陆扬的命令,也是他魏靖的心声,警卫团所有战士的心声
全部官兵摘枪、上弹,高举朝天,就连胡蒙和添样也不例外。
“开枪,为他们送行”
陆扬高喊着,第一个扣动了扳机。
“砰”地一声枪响,陆扬就感觉到双臂震得酸痛,虎口发麻。手枪差点脱手,手臂差点就塌了下来。但是他他咬紧牙关,强硬地坚持着。跟着,连续扣动着扳机,嘴里喊道:
“兄弟们,你们走好了”
“哒哒……”
所有的官兵扣动扳机,密集的枪声隆隆响起,顷刻间震碎疗养院的沉寂。所有战士同时吼道:
“兄弟们,你们走好”
全部的战士们向着青天吼叫着,扫射着。
吼声、枪声震天,却寄予了生者对死者的怀念和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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