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一次次逼着俺索要东西呢?骂了隔壁的,你家里的电器,有几样不是老子买的?你还有脸当着老子的面叫唤!你嚷嚷什么?”
“是谁只要喝多了酒,就暗示俺去替他狗曰的找小姐耍来着?狗曰的玩了多少小娘们,是老子结账买单,你咋不说出来呢?”
“老子在宁山镇嚣张霸道,老子一手遮天,可老子不这样,怎么去给你县长大人处理那些见不得人的账单?”
“你现在还翻脸不认人了……老子也要翻脸!老子实话告诉你,孙福利,如果老子倒了霉,你也好过不了。我有充分的证据,绝对能把你拉下马!如果不信,咱们就骑驴看唱本等着瞧。”
“丑话说到前头,我要调走,不在宁山镇了。你看着办。如果这事儿办不好,我就去市纪委竹筒倒豆子,讲个清楚!想要看老子的笑话,想要落井下石,你瞎了眼了,老子是好惹的吗?”
“既然不要脸,那咱们就都揭开这张遮羞布。往太阳底下晒晒,让大家看看,你是什么东西!”孙文革气吼吼地一把拉开孙福利的办公室门,然后砰地一声甩上,愤怒地大步离去。
孙文革跟街头混混一样指着自己这个县长的鼻子回骂了一通,孙福利有些错愕,也有些反应不及。他没有料到,孙文革竟然有这样的胆子,竟然敢当面羞辱自己这个高高在上的县领导,还发出了明目张胆的威胁。
“混账东西!”直到孙文革摔门而去,孙福利这才反应过来,愤怒地猛然一拍桌案,脸色阴沉得能掐出水来。
但所谓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孙文革是个什么样的人,孙福利比谁都清楚,这玩意要是不要脸了,啥事都能做得出来。
光脚不怕穿鞋的,反正自己要吃大亏了,孙文革还能顾得上那些?
孙福利狠狠地捏着一根铅笔,面色变得很狰狞。
赤、裸、裸的威胁啊,可问题却在于,面对孙文革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威胁、流氓打架的叫嚣,孙福利心里的底气却不足。
这些年,他得孙文革好处不少,否则他怎么会这么纵容孙文革。现在想起来,这小子肯定事先都留了后手……想起自己不知道有多少把柄落在孙文革手里,孙福利几乎要暴走了。
坐在办公室里阴沉着脸沉吟了良久,孙福利最终还是决定最后拉孙文革一把。虽然周南有冯伯涛这个市委书记撑腰,但作为在宁山县经营多年的县长,他就不相信,自己连这点面子都没有。
去找周南谈谈?暗示他一下?孙福利抓起电话来,却又慢慢放下。
***********************************…………周南在办公室里从头至尾翻看着党政办和财务部门送过来的报表,上面有最近三年来宁山镇在外地产生的各种“非正常开支”项目,一条条非常清楚,一目了然。
谁经手、谁签字、谁报销,都有白纸黑字的底子,这个一查就出来。虽然镇里的财务管理有些混乱,但在一些大的原则上,镇里的财务人员还是不敢乱来的。
这些,倒是与现任班子里的其他成员没有多少联系,而基本上都是前任镇委书记和镇长孙文革签字报销的结果。
各种巧立名目的费用繁多,仅仅是一个外出学习的费用,就细化成了考察费、学习费、培训费、会务费等若干个小项目,让周南看了一时间无语凝噎。
这种“花样”意味着什么,他是做企业出身的,怎么还能不明白。
他要查孙文革的问题,目的在于清除障碍的同时立威。但现在他却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似乎不太合适继续往深处挖下去,如果查实查清了,恐怕也不仅仅是孙文革的问题,怕要牵连出不少人来。
周南沉吟起来,感觉有些棘手。他来宁山县的时间不长,严格说起来,立足还不稳,如果一下子捅出这么大的一件事情,树敌太多,恐怕也对自己不好——如此,就失去了立威的本义,而导致自己陷入一种无形的漩涡中去。
但,如果就此放手,放过孙文革,又让周南心有不甘。
再三考虑,周南决定还是把这份报表和镇里调查的基本情况说明,报到县委书记张强那里,让张强来决定如何做。
把皮球踢给县委领导,让县委去看着办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