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游客们纷纷停下了赶路脚步,为他们停留。
有人举起手机,朝着他们拍照,余乐身边有人视若无睹,有人则只是装成不在意模样,只有程文海激动地去撞余乐肩膀“有人拍照呢。”
余乐“……”
悄悄挺直后背,其实他也觉得自己挺帅。
余乐不算运动明星,但也不缺被媒体围绕,作为跳水队主力,比赛前后都会有媒体出现,粉丝追逐,他跟着徐辉后面走也没少露脸,每次跳水队有采访,一般也会叫上他。
被围观事儿不少了。
但今天感觉怎么说呢?
应该说是,冬季运动项目确实和夏季项目有很大“壁”,他就没穿过这么厚衣服被围观过,而且滑雪服是真很符合他审美,背后再背上一双滑雪板,他简直有种自己是一名正在执勤军人错觉。
他们走离停车场,又到了售票区,然后来到了排队区。
到处都是人,广场拉上了围栏,摆放出“回字形”通道,即便诺大广场都装不下蜂拥而来人群,队伍都排到了售票区。
回头再看,还有很多车在往这里赶来。
孙毅走在最前面,身边跟着一个好友和卓伟,就那么顺着“长龙”往上走,余乐算是初来乍到,不明真相,便跟在队伍后面。
他们从广场外侧绕过,来到工作人员通道,守门保安远远看见他们就拉开了大门,于是他们就在那些钦羡目光中,走进了滑雪馆。
不过今天,他们要去不是滑雪馆里,而是缆车处。
今天一大早他们就接到了通知,要上山训练了!
就因为这个原因,余乐是真觉得自己这么走一路,真是帅呆了!
他七月份进选训队,现在十一月中旬,也算是练了一百多天自由式滑雪,这还是第一次去室外,去大山,真正地滑雪。
其实从前几天飘小雪时候他就在期待这一天,总是听说山上在建滑雪道,就一直期待这一天到来。
昨夜一场大雪让一早睁眼余乐简直想要高歌一曲。
终于可以滑户外了!!!
孙毅领着他们在员工通道里拐来拐去,余乐不大能记清楚路,只知道爬了很多楼梯,后背都有些出汗时候,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抵达了缆车乘坐处。
一出现,工作人员就暂停了排队等候游客,招呼他们乘坐驶到前面一辆缆车。
孙毅和卓伟一低头就迈了上去,同行还有另外两名队友。
国家滑雪队在吸收了他们这些转项老队员后,已经有将近30个人,缆车却只能坐四人。
余乐他们又排在后面,一时没事,就东看西看。然后就看见了一群举着手机对他们“咔咔”拍照游客。
被拦住游客并没有生气,反而格外兴奋,“嗡嗡嗡”声响里可以分辨出“国家队”这样声音。
余乐摸了摸鼻子,和程文海一样,将后背又挺直了一点。
这时,有人认出了他们,大叫“那不是谭婷吗?我是你粉丝,最喜欢你了!”
谭婷抱着滑雪板,戴着毛茸茸咖啡色毛帽子,对着朝她喊话地方挥了挥手。
也有人叫了何宇齐名字“何宇齐,你最棒!”
何宇齐咧嘴笑了一下,倒是难得有些冷淡。
缆车一辆一辆地转过来,队伍人就越来越少,终于轮到余乐他们。
程文海和石河他们三个人始终在一起,何宇齐今天难得和他们挤了一辆车。
缆车驶出平台,便沿山而上,山脚下都是松柏矗立,青翠葱葱,但没过多久,这些松柏便戴着上了一顶顶白帽子,再往上走,便是白色纱裙,纯洁梦幻。
余乐手轻轻贴在玻璃上,垂眸往远处凝望,沉醉在这冰天雪地世界里,无法回神。
作为一个南方人,对雪总有些无法言说浪漫和憧憬。
“哥,你好酷。”程文海却对大雪山兴趣不大,而是选择抓紧时间抱住何宇齐大腿。他学着何宇齐刚刚回应粉丝表情,“嗯哼”了一声,“够冷够帅。”
何宇齐却一声轻笑“说啥呢?我是头疼。你知道我脑袋摔了多少次吗?但都没有上次狠,差点儿就过去了。这些跟头几乎都是在这山上摔,我一想着上山滑,就头疼。”
余乐收回目光笑,马屁拍马腿上了吧?
程文海脸皮厚,嘿嘿地笑“要是多摔几次,能像你一样拿到银牌,我也高兴。”
何宇齐用一种你不懂眼神看他,随后目光一转,落在余乐脸上“最近练有点狠,你没受伤吧?”
余乐摇头,想说就这么一次次摔,摔他连右肩膀骨折过心里阴影都给摔没了,再好不过。
何宇齐便又说“还是注意一点安全,柴教疯你不能跟着一起疯,毕竟受伤了影响是你事业。”
余乐觉得这话不太对,但想想又没错。
最后哈哈笑着,含糊回应“谢谢哥,知道了。”
到了山上,出了大门,就看见并排停在门口两辆摆渡车,一辆等着拉游客,一辆专门接他们去目地。
先上山队员已经在车里坐好,余乐他们最后出来,一上车,车就开了。
余乐来过山上一次,记得路,但这车却没去上次地方,而是在一个岔路口拐了个弯,往另外一条积雪深厚方向去了。
大巴车缓慢行驶在撒了盐雪路上,沿着山体绕了不知道多少圈,待得再一个大弯驶过,余乐便看见了一条瀑布似雪道从山顶飞流而下,山河气派。
最终,车停在了滑雪场大门外,这里虽然也停了几辆车,却看不见游客身影。
何宇齐见他们表情,说“游客从东门进,这里是西门,出去就是训练场,一般不对游客开放。”
说完,何宇齐抬头看向大门口上挂着横幅,说“一旦下雪,比赛就要开始了。”
余乐也看见。
那横幅上写着——20xx年蛤喇子山精英滑雪联赛
门廊下还立着一排展牌,展牌有雪山照片,有滑雪选手大幅照片,他还看见了何宇齐、谭婷,以及包括孙毅在内,华国比较有名滑雪运动员。
上面印有文字——精英滑雪联赛,等你来战!迎接冬奥,创佳绩!我就是滑雪精英!等等,用着凌厉飘逸字体印刷出比赛标语。
“精英联赛”,余乐知道。
因为他报名了。
比赛就在四天后举行,比赛场地就是他们国家队训练场。
比赛分为大众组和精英组。
在国家体育总局冬季运动管理中心注册雪上项目运动员只能报名精英组,而且成绩并不算入冰雪协会为运动员设置赛季积分。
换句话说,这比赛不算正规。
正规比赛要在七天后,同样场地,由冰雪协会主办,是名为“20xx年华国冠军杯巡回赛”比赛。
那才是华国职业运动员必须奋斗赛场。
只是余乐没有挑拣比赛资格。
他缺少滑雪比赛经验,甚至连室外滑雪都没有过经验,“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再小比赛也能够累积比赛经验,他必须大小比赛全部参加,才能具备去挑战冬奥会奖牌资格。
毕竟他和程文海不一样。
程文海追求并不是奥运会,而是滑雪本身,他目标甚至不是国际大赛,而是国内排名。
但余乐是从跳水队主力队员转过来,他甚至拿到过奥运资格,所以他奋斗最终平台也不会是国内。
因而柴明对他安排,就和其他人不一样。
程文海这个时候说“就是参加这比赛吧?”
余乐点头。
何宇齐看见了,眼眸一眯“你打算今年就进赛场,难度储备什么?”
不愧是资深滑雪选手,一眼就看出了余乐打算。
余乐点头。
何宇齐扬了扬眉,想说什么,最后按了按脑袋,这是他习惯动作,通常会伴随一句,“头疼我有脑震荡。”
不过这次何宇齐却嘀咕“四个月……你们是疯了,头疼。”
余乐“……”
一段简短交谈,他们已经落后了很大一截,程文海急着进入“新世界”,催着他们往里走,也只能停下交谈。
南门更衣室环境和山下滑雪馆差不多,只是再不需要那扇厚厚保温门,而且他们也不会在更衣室里换衣服,只是将背上山随身用品锁在更衣室里。
何宇齐还特别提醒一句“别带手机进去,容易丢,耗电快,还有受伤危险。”
本就没有带手机习惯余乐,将柜门一关,点头。
从更衣室再往外走,脚上鞋就已经换成了滑雪鞋,滑雪板套也锁在了更衣柜里。
余乐将滑雪板用单手捏着,眺望眼前景色。
他现在已经越来越熟悉滑雪板重量。
出现在眼前是一个完全赛道级别跳台滑雪道,在紧邻另外一侧,则是一条坡面障碍滑雪雪道。
两条雪道玉带似,分别从两座山峰山腰处垂直落下,最后汇聚在一个极大平台上。
也就是余乐他们现在脚踩地方。
这个平台很大,大看不见边,甚至连着其他方向更多滑雪道。
坡面障碍滑雪道旁边就公共滑雪区域,共用一个平台,中间用绳网拉出了一个三米隔离带,此时已经有不少游客发现他们出现,正往这边走。
这个公共滑雪区域另外一边,是一条高级雪道,也是高山滑雪雪道,曾经还举办过世界高山滑雪锦标赛。
余乐还听白一鸣说,这山上,还有一个单独区域是u型场技巧训练场,好像也是共用一个平台。
余乐眯眼往东方看去,依稀看见了他们上次上来时见过建筑物,于是u型场地位置也就清楚了。
不行,好刺眼,眼睛疼。
余乐看了两眼,实在受不将目光收了回来。
他知道户外滑雪有“雪盲”这种症状,但没想过朝阳洒落在雪山上,望久了,眼睛会那么痛苦。
揉揉流泪眼睛,余乐一边低头戴手套,一边走向教练所在地方。
教练们更早地上来了。
户外雪道这两天才修整完成,即便有试跳员,但雪道安全性和规范性还需要教练们亲自走一遍才行。
昨夜里才铺满雪面上留下一路蜿蜒脚印,在每个道具和跳台前环绕,并停留很久。可见检查细致入微。
走近了看,每个教练都冻缩着脖子,帽子上还留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小雪,一颗颗一粒粒地铺出他们认真负责态度。
柴明对余乐招手,示意他跟自己走,留下他名下两名队员,程文海和石河交给朱明和路未方教导。
对此,程文海和石河都对余乐递出了同情目光。
不是不想被更好教练指导,但那样鬼畜训练方式,也只有“变态”跟得上。
余乐跟着柴明上了坡道障碍雪道。
柴明说“感受三次,就正式训练。”
余乐点头,成为了第一个从这条新雪道上滑下人。
三次之后,余乐果然开始了他“变态亡命”模式。
难度动作很漂亮,但摔也很漂亮。
平铺雪道上,因此留下了余乐摔出一个个浅坑。
“嘶。”程文海在传送带上,看见余乐又一次从10多米高度摔到雪坡上时候,忍不住抱着膀子,对石河说,“咱们参加不了今年比赛,还是有理由。”
石河也表情复杂,点头“不愧是世界排名第三跳水运动员,天赋什么果然还是没有勤奋重要。”
程文海笑,洋洋得意“我们乐儿啊,说不定很快就是世界排名第三滑雪运动员啦。”
……
三天时间转眼就到。
余乐花了三天时间去克服自己对户外滑雪不适,而且户外雪道真雪和室内人造雪脚感存在一些微妙不同。
这些都需要去克服。
也正是因为克服这些外在因素,余乐这三天不但没有练新动作,已经练完技巧动作成功率,还倒退了很多。
因此第三天精英赛比赛举办时候,余乐并没有拿到理想成绩。
在华国很多滑雪大佬缺席情况下,余乐在这样较业余比赛里,输给了h省过来两名省队队员,自然也输给了报名参加了坡面障碍滑雪技巧孙毅。
孙毅轻松拿下精英赛冠军,还有两名国家队员分列亚军和季军。
两名h省省级选手,排名第四名和第五名。
余乐?
第六名。
他两次跳,都在跳台部分出现大失误,摔在了雪上,被裁判扣了很多分。
一次2150分。
一次1730分。
分数那叫一个难看。
一天比赛结束,余乐回到宿舍吃晚饭,就听见卓伟大笑声,还有孙毅喜气洋洋脸。
倒是没人当着余乐面贬低,但那张狂表情朝着谁过来再明确不过。
余乐吃了两口饭再咽不下去。
比赛出现这样失误,他也心情不好。
程文海坐在旁边,安慰说“要不我们把难度降下来?你现在两周不是还搞不好吗?只跳一周不行吗?”
余乐嘴角抿紧“我得刷难度储备。”
程文海急“那你首先得有成绩啊!”他一把拉过石河,“你说是不是?”
石河没想被突然疑问,眨巴着眼睛吭哧了一会儿,然后说“海哥,我觉得不能这么说,乐哥和我们定位不一样。”
程文海沉默了下来,然后巴拉着头发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