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雪山小镇又叫蛤喇子镇,因为这镇里挖出过很多蛤喇化石,至于大山里为什么有海边东西,那肯定是地壳变动原因。
蛤喇子镇以前是不是海洋不清楚,反正小镇里是没有海产品吃,沿街商店开不是烧烤店,就是牛羊肉火锅店。
余乐、程文海和石河三个留下,凑钱请要离开白一鸣和林苗吃牛肉火锅,一人还分了两瓶啤酒。
味道不好不坏,价格倒是真不算贵,量大管饱,再加上林苗中途跑出去烤了一些烧烤,吃满嘴流油,气氛很好。
一人两瓶啤酒没够,后来又添了一瓶。
余乐喝了两瓶就有点晕,但酒精助兴,气氛那么好,他也不想扫兴,便继续喝下第三瓶。
醉倒是没觉得有多醉,就是老跑厕所。
第三次起身去洗手间时候,白一鸣跟他一起了身,余乐慢走两步来到白一鸣身边扭头看他,“你这一走,下次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未成年组和成年组比赛时间不一样。”
白一鸣也不说话,脸很红,这是个不会喝酒,第一杯下肚就红,一直红到现在。
啧,未成年人啊。
余乐习惯了这样白一鸣,就继续说“今天一直说谢谢,但我觉得咱们感情不能用你指导了我多少来算,这样太功利,没有人情,我只是想说,和你做朋友也很愉快,虽然你不爱说话,但性格很好,这是只有真正接触到你人才能够感受到温柔,以后也尽量打开自己接纳别人,你值得有更多朋友。”
白一鸣看他一眼,拉开洗手间门,走了进去。
镇里火锅店,厕所就两间,男女不分,关上门就是一个密闭空间。
余乐寻摸着是自己多嘴了,不过他和白一鸣绝对不是交浅言深关系,临别前有些话总是要说。
上完洗手间出来,白一鸣就在门外等他,过长刘海挡住了半个眼睛,眸色深沉地看着他,难得开口说话“出去走走。”
“好。”余乐欣然同往。
洗手间旁边就是后门,走出去冷风便迎面袭来。
他们外套落在店里,这个地方夜里,穿一件单衣已经不足以御寒。
一出门,余乐酒就醒了一半。
既然是白一鸣主动邀请,肯定是有话说,但余乐陪着他走了很久,都没开口。
蛤喇子镇不大,但背靠雪山经济很好,沿街都是餐馆和酒店,前两天下初雪吸引了一批游客,接上到处停都是私家车,餐厅里多多少少都有客人。
一家人一起出行最多,带着孩子老人和乐融融地围着热气腾腾餐桌吃饭,也有男男女女组成自驾团,喝面红耳赤,耳边回荡着笑声,鼻子里闻着饭菜香味,都是满满烟火气。
他们从街头走到街尾,人逐渐稀少,光线也暗淡下来,余乐看了白一鸣几眼,“要去哪儿?”
白一鸣像是才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一圈,停下脚步,转了身往回走。
“……”余乐只能跟着往回走,“想说什么?我听着呢。”
白一鸣嘴角抿了抿,张开又闭上,到底没发出声音。
于是,他们又走回到了饭店。
站在大门外,可以看见这家餐厅生意不错,是镇上客人最多一家,程文海他们坐在靠里面位置,聊什么聊正开心,手舞足蹈一看就是喝嗨了模样。
余乐停在这里,看向白一鸣,这小子确实有心事。
“再不说,我进去了。”余乐开口。
白一鸣不说话,但也不动。
余乐干脆走出两步,见他依旧不动,只能无奈地再度回到他面前,笑道“这么为难,你要表白啊?”
白一鸣愣了一下,瞳孔地震,看把孩子吓得。
余乐便又笑道“不是?那就是和你理想有关系了?记得你好像说你要读书,是吗?”
白一鸣深深看着余乐,表情一瞬间很凶,像是被触碰到了逆鳞野兽,但这样反应又在眨眼间消散,带着一点无奈地摇头,好半天才说“记事以来就在滑雪,我喜欢看书,想从这里走出去,还有朋友……”他说很艰涩,但还是努力将自己心意表达出来,“很高兴认识你们。”
余乐笑着,眼眶微红,他知道白一鸣难。
人是趋光生命,天然渴望快乐和同伴,孤僻绝不是天然出现,白一鸣会独来独往与他从小到大经历绝对脱不开关系。不缺钱不缺亲情甚至不却荣誉白一鸣,他压力必然是来自一个对他有着绝对掌控能力人。
他父亲。
想也知道,又是父亲,还是教练,给了爱就给不了成绩,在这样矛盾身份下,白一鸣能有如今成就,必然都是他父亲强压结果。
回去又会很辛苦吧。
余乐微笑着,张开手拥抱白一鸣“我们会是一辈子朋友,想我就发视频,有心事开不了口就打字给我,让我陪你聊聊。”
白一鸣只是反手抱住余乐,用了很大力气,然后又干脆地松开,转身就走。
余乐在他转头瞬间,看见眼角发出光泽像钻石一样,当他再追上去却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晚上喝酒喝有点多,第二天起来还很不适,余乐争取时间冲了个晨澡,换程文海进去时候,“我才22岁,就宿醉了?老也太快了。”
余乐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外走,正好看见太阳从山顶上跳出来一幕,黄橙颜色将大山描绘出一个金边儿,瑰丽而波澜。
有朋友要走了,固然伤感,但对滑雪热爱却给了他更多力量,已经在期待今天训练。
吃早餐人已经减至一张圆桌,留下人自有一种骄傲喜气洋洋,刘薇双手捧着包子对余乐说“那今天障碍那边不就是只有我们了?”
“嗯。”
“今天我要滑四号线,有什么好建议。”
“建议就是滑呗,摔一下也不疼。”
“你就这么给女生建议?余乐你就是个直男啊!”
余乐笑。
程文海观察余乐,当他们吃完饭往大门外走时候,问道“昨天发生什么了?去见过白一鸣再回来就高兴要飞了似,晚上还和白一鸣单独跑出去,乐儿啊,你不直了记得告诉我一声,我不会嫌弃你。”
“什么玩意儿!”余乐被气笑,“什么事都能弯着想,你还直吗?”
程文海生气,理直气壮“要是白一鸣也不是不能考虑,关键太有钱了,我愿意委屈自己。”
余乐笑地停不下来。
程文海就看着他笑,也跟着笑,“乐儿,你今天怎么了?早上起来忘记吃药了?”
余乐就更大声地“哈哈哈哈”。
今天天气是真好。
天蓝像水洗过了似,冷风里泛着草木香味儿,温度不高不低正正好,好像眼前世界都不一样了,他从“膜”里挣脱出来,看见了一个真正更真实世界。
终于可以再度放肆地大笑。
队员就剩下六个人,中巴车将他们送到了滑雪场,余乐再度看见柴明时候,感觉那叫一个亲切,眼里嘴角笑就是停不下来。
柴明被笑得脸绷出了横肉,暴躁地说“好好练,还有一次淘汰选拔,以为自己就万无一失了?”
余乐“嗯”地应着,态度保持认真,但对柴明笑脸却没收过。
柴明“……”
这天训练结束回去,淘汰队员都走了,白一鸣宿舍也人去楼空,在一起相处了快两个月,面对分离,余乐也挺难过。
尤其是到了晚上加训,训练室里就剩下他们一起过来三个人,没了问东问西林苗,也没了不说话像影子一样埋头苦练白一鸣,竟有些孤独。
但时间是治愈一切良药,好像也没过两天,余乐就从“伤感”里走了出来。
因为国家队员回来了。
去外地集训,场地让给选训队员自由式滑雪国家队员们,在选训到达尾声时候,像是夜晚归巢倦鸟,托着行李从开到宿舍楼大巴车上走了下来。
很熟悉一幕。
差不多时间,不久前才发生过。
余乐和程文海就站在落地窗前,望着一个个走下来国家队员。
华灯出上,灯光朦胧,裹在这些陌生身影上,呈现出某种意气风发气场。
这是国家队员光环。
余乐不知道在过去那些年月,当他外训归来,从选训队员眼前走过时候,在他们眼中自己是不是也透着一点高贵。
即便同是国家队员身份,但达者为师,作为自由式滑雪初学者,余乐确实对这些“前辈”,有着一种尊敬。
自由式滑雪国家队员,记录在档有男男女女二十三人。
男队十一人,空中技巧六人,雪上技巧三人,障碍技巧二人,不是绝对定义,但大体是这么分布。
女队十二人,空中技巧四人,雪上技巧三人,障碍技巧五人。
比起跳水那强大主力队伍和庞大后备役基础,自由式滑雪现役国家队员当真少可怜。从队员分部可见,女队障碍技巧更强,男队空中技巧更强,雪上技巧则属于带着走,目前还没有出现一个可以独挑大梁队员,包括教练员。
目前余乐能够叫出名字,对上人只有见过几次何宇齐大师兄,也是目前华国自由式滑雪空中技巧男子组成就最高人,拿下过世锦赛银牌。
还有知道名字恐怕对不上人孙毅……
“啊!孙毅!”程文海突然开口,“卓伟认识他?”
余乐看不出谁是孙毅,但能够认出逆行迎去卓伟。
卓伟来到一个身穿卡其色夹克国家队员面前,两人一见面就笑,没有握手和拥抱,但眼神姿态看出他们关系亲近,最后孙毅还当时打开背包,给卓伟拿了个小东西,卓伟就直接撕开吃了。
“卓伟和孙毅怎么还认识呢?”程文海对卓伟有敌意,如今他和孙毅走近,顿感不妙,嘀嘀咕咕地念叨。
好在何宇齐这时候也下了车,一副才睡醒模样,头发乱糟糟,衣服也都是褶子。
程文海趴窗户边儿大叫“何师兄。”
一声喊,不仅何宇齐转头过来,其他人也转头看了过来。
何宇齐眯眼看了他们两秒,“啊,你们啊,你们住这屋?回头找你们玩。”
程文海不客气“我们去找你玩吧,有没有什么好吃带回来?”
“害,有,来吧。”
程文海得了答应,高兴不要不要样子,窗户一关,却狠狠说道“要拼关系,咱们也有,走,抱一哥大腿去。”
余乐“……”
好想拒绝啊,抱“一哥”大腿什么,有当总教练“亲儿子”爽吗?哥现在安全感已经很足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