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术”上。
在正月初一的凌晨,每个街坊中,邻里选出来的三位姓氏不同的壮汉,将会在地上掘开一个大坑,分别将蛇形面饼、黑豆团子、鸡蛋扔进坑中,喊着“蛇行则病起,黑豆落则病起,鸡子壳破则病起”,然后举起钉有铁钉的桃木板,在坑中将三样物件捣得碎烂如泥,象征着来年不会再有疾病瘟疫降临人间。
“先生,坊吏前几日已来叮嘱过,近年的大蛇面饼由吾家来出。奴见这一带铺子多,今日便去买了吧。”
车中,叶柔率先打破沉默的气氛,探寻地问邵清。
得到首肯后,她出溜下车,招呼契里道:“你与我同去,那样大的竹筐子,面饼又吃份量,我可抬不动。”
邵清搓着手掌,从车门缝里见二人慢慢走远了,轻轻叹一口气。
“姚娘子,有些话,我原以为就如这冬寒朔风,随着年月经过,自可一去不提,却还是因缘巧合,又兜转回来,迫得愚痴之人躲也躲不得。”
姚欢不语。
邵清不敢看她,声音越发低了:“不过,说开了也好,请娘子宽宥我的唐突。”
姚欢暗道:你哪里唐突了呢?我虽不知你与我寄付灵魂的这具原身有怎样的前缘,但无论如何,男婚女嫁都是人伦之求,你想托媒人去姚家问名,这本身又错在哪里了呢?
她明白,都说到这一步了,她此刻面对邵清,仍比他淡定得多,主要原因还在于,仔细想来,这位邵先生,倾心属意的,并不是她这个从后世来的闯入者,而是那位已经香消玉殒的姚家姑娘吧。
姚欢努力回忆自己穿越来那日的情景,回忆邵清其后面对自己的种种细节,她意识到,姚家姑娘应该并不认识邵清。
她于是开口道:“先生莫虑,即使今日才听说此一节,我往后对着先生,也不会心存芥蒂。先生是君子。我至今记得,第一次从苏公家出来,汝舟提起曾四郎与我之事,我心有疑虑彷徨,是先生为我解惑,鼓励我遵从本心。”
姚欢没有半分给对方发好人卡的意思。
她真的是在重新审视眼前这位男子后,联想到他的种种举动,发自内心地叹服。
扪心自问,倘使换作她,在他的位置,做不到他这样。
她两世为人,对于男子的认知,怎么可能真的如这时代的青葱小娘子。
现在想来,她对邵清的浑无隔阂,其实的确来自一个现代女性的心态使然。
她在后世的社会,见过更多尊重女性、温文儒雅的男子,知道他们的尊重以何种言谈举止为载体,所以对于邵清有着天然的亲近感。
即使她确实对四郎更有化学反应,但并不影响她感慨邵清在这个时代,算得出类拔萃的男子。
倘使自己的这份亲近,令邵清不能止步于从前的念想,而仍抱有希冀,那这,也完全不该怪他啊!
邵清的嘴角微微一噙,眼中划过一丝数不清是释然还是无奈的神色。
这女子能在得知从前的渊源后,还平静和顺地与自己对话,原来主要还是因为,自己在她和曾家公子的情缘里,表现出了君子之风。
邵清不由想到了自己的养父。
邵清自嘲地笑笑。
短暂的瞬间里,他也冒出一丝冲动,想索性趁着今日的机会,鼓起勇气告诉她,当自己发现她活下来后,不再有凄惶悲怆、哀戚冲动的举止,如春日韶光般铺展自己的命途时,他才真正被全新的她所吸引。
但邵清忍住了。
他觉得,这个话题,止于此刻,已是最佳。
他惴惴等来的她的反应,已经比预想的,要好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