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题的字,明日我便挂上,给四邻交个底,我是有官家撑腰人,莫想着来欺辱。”
“我定的桌椅板凳、饮马的木槽以及米粮醋酱和食材,三五天内也都会到齐。玥儿做的鲊,我每样都多定了些,分送给左邻右舍和此坊的税吏,攀攀交情。”
“左右不到十日,我便可开门迎客。好了,说完我的买卖,你二人的琴塾,何时开张?”
姚欢讲的都是干货,语言呱啦松脆,仿佛她不是个小娘子,而是一架打得噼啪响的算盘。
李师师和徐好好对视一眼,有些窘。
姚欢心想,你们不能去人流密集的地方发发广告吗?教育机构没有公众号投放的时候,不都是这么干?
她笑吟吟道:“竹林街往北不到二里路,染院桥外,就是个大瓦子,听我姨母说,常有打赏万钱的豪阔客官,人气极旺。外乡远道而来、想着学习歌艺琴艺的少年们,初始也会在瓦子观摩,你二人不妨动动彼处的脑筋?”
徐好好听了,眼中闪过一丝勉为其难的拒意。
李师师对这小师姐知根知底。
小师姐就是太要面子,否则当初也不会失了那好的少年郎君,还误会自己暗地里插一脚。情事上自尊到生硬,其他的事亦会如此。此前好歹也是在正店酒楼里给文士们弹的,现下骤然要去闹哄哄瓦子里寻学生,怕是不愿意。
“若我那婢子还在就好了,让她跑几趟。”李师师叹气道。
姚欢一听就明白了。
她又想,后世两个高大上的金融机构,保险公司通过银行网点卖产品,不也要在门口摆摊招徕的嘛。
“吾家门前那么宽敞的地方,又不会一直停马驻轿的。你们要不,把琴筝搬出来,就对着大道弹琴唱歌?左邻右舍,不是卖文房四宝的,就是典当金石古籍的,那日牙人说,城里的文官儿和子弟常要光顾的。你们将本事亮出来,彼等买了家伎小女子,或可送来习艺?”
这回徐好好倒是开口了:“嗯,姚娘子说得对,吾等须想法子结识能赏弦歌、知雅意的学士大夫们。”
姚欢虽仍无奈于这位姑奶奶过于清高、只服精英阶层,但经商嘛,有想法,总比没想法好些。
并且,徐好好这句话,忽然提醒了她一桩事。
“对呀!我怎地忘了,”姚欢合掌道,“下个月初一,苏学士的次子,苏迨苏仲豫,迎娶欧阳永叔公的曾孙女欧阳七娘已满月,依礼要举行答谢前辈与挚友的家宴。苏二郎已应许了,家宴由我家来张罗。苏学士这般人家,喜宴自不会请人来演杂剧,你二人的歌乐正有用武之地。”
十余日的辰光眨眼而过。
其间,姚欢问沈馥之借了美团过来,教会赵融的女儿小玥怎么做热乎乎的糯米猪肚糕和羊油韭菜饼子。卯时,冬夜未明,漫天闪烁着亮晶晶的星子,姚欢和两个小姑娘帮手,推着车儿,载上点心和一桶热粥,去城门口试营业,顺便向朝官们做做推广,指点百步外的自家铺子,请老爷们若后头遇上大风大雪的天气,自可移步到那里用膳,好歹有个屋顶、还暖和。
从效果看,还不错。起码,已有三两个也不知是哪个衙门的中年官员,买了姚欢的饼子、听完她的搭讪后,打望了几眼竹林街方向,甚至还询问门前可否停驻马匹。
这天终于到了苏迨二婚答谢宴会的正日子。
美团头些天回了东水门,要帮沈馥之准备苏家宴席的食材置办。
辰时,姚欢从东华门口回来,李师师和徐好好已梳妆打扮停当,背上琴与筝,雇好骡车。
三人一同往苏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