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家园,这留下之妖必须是他的嫡系子孙,想到这里,他指向那头躯体泛金的虾妖:“崇文,你留下守护家门!”
“老祖宗,你别看我岁数小,我不怕人贼,我也敢战斗……”
“不要废话,就你留下!”侠仲冷厉打断他:“我们走了以后,你须日夜不停沿洞巡逻,严防外族趁乱洗劫,如果月内我们无谁归来,就由你接任洞主,照顾孩儿。”
又回身指着树门:“这洞府里存有我历代先祖渡劫失败后遗留的珍宝,兵情险恶,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万一府主秋天师也在此战里陨亡,那么千秋水府就要易名换主,到时新任府主肯定会派遣妖官前来收取贡品,你可把珍宝尽数献上,向新府主表忠,于此吾族才能继续栖居在这一方水域里。”
“遵令!”侠崇文不敢再坚持已见,接下了委任令。
等诸事交代完毕,族长们安置好老小,侠仲浮出青荷树,里里外外查看一遍这座他生活五百余年的洞府,离去之前,留下一声浓重叹息。
侠崇文不明白这声叹息意味着什么,他只严格执行老祖命令,沿着栖侠洞边缘水域,一圈圈巡察守护。
河底不见天日,没有昼夜之分,也无四季之别,但计时却有很多方法,妖洞东面长有一株向阳灵掌,日出时花掌自开,日落时花掌聚拢。
南边有一口地坑,每隔三日准时喷吐怪风,形成激水漩涡,搅动半个时辰才会消散。
最容易的计时方法当属西边的红花水山,那山上每隔一个月准时闪烁红光,远望如同一朵大红花,虽说距离栖侠洞几里地,还隔着河水,但红花光芒极盛,侠崇文可以探测到,他记得上次浮现红光是三天前。
水中生活荒凉孤寂,时间流逝非常快,仿佛一眨眼间,一个月就要过去了。
期间无事发生,虾子虾孙们老老实实待在巢穴,没有谁跑出来贪玩。
侠崇文也没有遇到入侵者,但也不见老祖他们归来。
这天红花山忽然亮起来,侠崇文游过去,降落在洞府西边的草丛里,喃喃自语,“再有三天,就是一个月期限,老祖为何还不归来?他曾说让我接任洞主,莫非他已经料准此战会死在河外边?”
正想着,突见前方水域晃起波纹,他立时警觉:“谁!”
高喊一声,他卷动妖风,双钳冲水急涨,化作两口金色钳刀,这是金钳虾族的天赋妖术,钳刀水中舞动威力更强,携涛带浪,快如闪电。
“我是一个旅者,没有恶意,你不要紧张。”随着声音传来,河水滚滚翻动,浮现一具人形河妖的身影。
一看到‘人’的轮廓,侠崇文以为是河外人贼大举入侵,吓的差点栽倒地上,他生有八只脚,却又细又软,此刻根本站不稳当,导致他庞大虾躯抖来抖去,像是在跳舞:“汰!哪里来的人贼,竟敢侵犯我家园!”
纵然害怕,侠崇文仍旧拿出代理洞主的气概:“再敢往前走一步,一刀劈碎了你!”
“我不是人!”人形河妖随即说:“你仔细看看,我披鳞带角,有尾有毛,是一头血统纯正的水族,我和你都是青黎长河的乡亲,人贼是咱们共同的仇敌。”
他语气温和,带着三分笑意,又道:“虾朋友,是不是吓到你了?这样吧,我坐下来,你收了刀也坐下来,咱们促肢长谈,交流一下妖生经验,岂不更好?”说完先坐。
“笑话!我胆大包河,会被你这区区人贼给吓到?”侠崇文透着颤音,虾嘴却是硬气:“我叫侠崇文,‘侠朋友’是谁,你认错妖了吧?再说我开灵不到一世光景,懂的事不多,妖力也粗浅,与你没啥经验可谈!”
“没有认错,‘朋友’是一种交心称呼,不是谁的名字。”人形河妖耐心解释:“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有志同道合的朋友来找你愉快玩耍,这是值得你高兴的事情啊。”
侠崇文瞬时凌乱,这番话他听的不是太懂,只说:“但我高兴不起来!”
心想我巡逻一个月,都快闷死了,倒是想玩,但我差点被你这人贼给吓死,怎么和你愉快的玩耍?
人形河妖见他交流顺畅,区别于普通的低智精怪,想必日常有过被教化的经历,继续流露善意,笑着问:“你叫侠崇文?这名字起的寂寞似雪,我一听就知你是仁妖侠士!侠朋友,‘崇文’二字是不是崇尚人界文礼的意思?”
“我心向文礼,也是仁妖,这都不假,但我不寂寞。”侠崇文顺着他的问题作答,不知不觉被勾起交流兴趣,一边还犯嘀咕,雪是什么东西?寂寞为什么要似雪?
他自幼活在水里,从未出过远门,甚至不曾浮出过河面,他所知的一切知识全部来自洞主侠仲的言传身教,但侠仲却非博学之士,教化他的时间也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