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烟雨迷离

几步，摆摆小腿。

    他就坐在我的身旁，为我撑伞，看着满江烟雨，缓缓说道：“练武之人真气分阴阳两种，当然了，也不排除一些不男不女的人练些诡异的童子功，真气不阴不阳，真气至阴之人可点水为冰，真气至阳之人，就可想我这般。”

    他指了指我真啃着的鲈鱼，我顿时心领神会，头也不抬的点了点头，嘴里包了满嘴的鱼肉不清不楚的哦了一声，差点没让我呛着。

    我给姬澈留了个鱼头和鱼尾巴，递给他：“你也饿了吧，尝尝自个手艺？”

    他觑了一眼只剩下的鱼头鱼尾：“你吃吧，知道你很能吃的，不够的话，我再抓一条。”

    “多谢款待！！”我冲他做了个鬼脸，着急忙慌的继续啃起来。

    一江春水，茫茫烟雨，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下雨的夜空没有一颗星子，漆黑如墨，船似乎依旧在随水而飘，一晃一晃。

    偌大一条银江，只余一条孤船，伸手难见五指的黑。

    我和姬澈并肩坐在一起，闲散得很，他转过脸笑道：“叶凝，不早了，躲到蓬子里歇歇吧。”说着就要收伞。

    我赶忙制止了他：“才不要呢，我还想再坐一会儿。”说着很不争气的打了个哈欠。

    其实，我是怕蓬子里的阿狼，我怕它趁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一口把我吞了。

    姬澈摸了摸我的头发，声音温柔的很：“好吧，随你，我陪你坐。”

    雨滴敲打着伞面，滴滴答答，夜幕那样黑，什么也见不着，我从未经历过这般黑暗，紫竹苑虽然是王城里最僻静的地方，但沐沐每晚都会在苑子里各个角落都点上宫灯，因为紫竹苑里就我和她两个，有些光亮心底便踏实些，就算是和姬澈在河滩上睡的那三天，他也都点着篝火照我入眠的，若是我孤身一人置身于这般黑暗之中，一定会惶恐不安，很好，很幸运的是，这下雨夜里，船头上，有姬澈陪着我，我很心安。

    船，不知会飘向何处，无尽的黑暗笼罩着，油纸伞的竹骨滴下连成串的小水珠，像是水做的珠帘子，姬澈拉了拉我的胳膊，将我的脑袋摁在他的肩头上，轻柔的声音合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响在耳畔，“叶凝，睡一会儿吧，这船，偏不了方向的。”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梅香，和羽华一样的香味，只是这香味没有羽华那样浓郁，我抬起头将下巴挂在他的肩膀上，鼻尖抵着他的脸颊，闭上眼睛露出舒心的笑容：“姬澈，可别把船开偏了哦~！”

    他没有说话，依旧稳稳的为我撑着伞。

    我的脑袋离开他的肩膀，将吊在船头上的双脚都收回来，窝进了他的怀里，趴在他的腿上，扬着睫毛看着他的脸，高挺的鼻梁俊美的脸，如雪一样的白发盖住了我的脸颊，随风飘动间挠的我脸皮有些痒。

    “这个姿势舒坦些，你不会介意吧？”我伸出小指撩开他披散着的白发，指尖划过他细腻的脸颊，滑滑的，似温玉一般暖，因为拉长了身子，油纸伞只遮住了我的上半身，下半身则露在了烟雨里，可依旧没有一滴雨落在我的裙子上，它们都很乖巧的绕开了我，落入如墨般漆黑的银江水里。

    他垂下头，露出一丝和缓的笑容：“不会……”

    “那就好！”我把头埋进他的双膝间，这算不得多好看多优美的睡姿，不过，我却睡得很舒坦，他身上极淡的梅香很快的就让我入了眠。

    姬澈安静得一句话也没有，呼吸那样稳，伞打得也是那样稳，睡得迷迷糊糊间，我感觉有双手抚摸着我的脸颊，拨弄着额前的头发，那样轻柔，那样柔软，像是暖暖春风拂过，又像是轻纱划过指尖那般顺滑，暖暖的，慢慢的，划过我的额头，脸颊，颈项，带着淡淡的梅香……

    我翻了翻身子，说了句梦话：“沐沐，你又调皮了，改天定得叫暮筝好好收拾收拾你……”

    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些什么，半睡半醒脑子里乱得像滩浆子：“姬澈，看好你的狼，那头雪狼王可不待见我，你杀了紫鹏它却把罪全堆到了我的身上，你对不起我，让我受了委屈，得了冤枉，别让它把我吃了，别让它把我吃了……”

    声音慢慢沉了下去，而后，睡死了过去。

    这夜的鲈鱼没有调料，算不得美味，这夜里烟雨迷离，银江雾笼，虽之后的逃亡路里，美景无数，比之更美者有之，可我却怎么也不觉得，有这夜鲈鱼味美，有这夜的烟雨夜景美……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再也没吃到过这样的美味，见到过，这样美的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