鼾声渐熄,白色的流线车头,如同破浪而出的白色海豚,突兀在她的余光里。13acv。
有人说这是心思重,因为心宽体胖,只有心里不被三尺凡尘困扰的人,才会吃什么都长肉。
这些矫情的毛病在阮阮的身上完全看不到。她一怀孕,关于吃东西这件事,每天脑袋里就只有一个想法:我没吃饱。
天气好的时候街角会有卖油条的早餐摊,她会买来一根,边走边吃完。
她微笑,淡若清风道,“没关系。”
这种无奈的微笑,曾经也在她自己的脸上也浮现过。
阮阮沉默不回答,不知道霍霆葫芦里又要卖什么**药给她,不管他的语气多么温和,她始终觉得这都是欺骗她上当,然后无情伤害他的诱饵,她看到的温柔,全部是假象,是面具。
“是你喜欢,才买的。”他轻声说,声音不大,却还是被一阵微风吹进了阮阮的耳朵。
茜头身的我。阮阮愣住了,这声道歉太突如其来,完全不在她的预期,她怔怔的看着霍霆,却只能看到他不透露任何情绪的小半张脸。她曾经那么希望听到一句他的抱歉,就像现在这样,微微的歉意,薄薄的内疚,她就能满足,能原谅,可它来的太晚了,阮阮已经不需要他的治愈,她的伤口已经长出新肉,尽管那块新肉,是丑陋的伤疤。
巫阮阮对同病相怜的安茜立刻起了怜悯之心,她握着安茜冷冰冰的手掌细声安慰,“我帮你想想办法,你先别着急,啤酒妹的工作真的不能再做了,你熬夜孩子也不会舒服,况且每天晚上在那么嘈杂的地方,小宝宝在肚子里睡觉也不安静,你休息不好不开心,他也会不开心,当了妈妈,身体就是两个人的了。”
霍霆侧头,他的小阮阮,还是如此的温和善良吗?
不过巫阮阮不怕。
霍霆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慢慢收紧,朝她弯了弯嘴角,黑色的碎发稍有些长,垂到眉骨,衬得皮肤瓷白到快要透明,“一定要走什么事才能找你吗?我只是刚好路过,想载你一程。”
“谢谢,我不需要。”她淡淡的回应,继续往前走。
跑车的顶蓬变形金刚一样缓缓向后收起,露出醒目的黑红相间的内饰,霍霆穿着一件图案抽象繁琐的浅色夹克,精致的小立领服帖在修长的颈部,鼻梁上架着巨大的雷朋经典款太阳镜,让人看不见表情,看起来完全不像已经要奔三的父亲,倒像哪个企业家不争气的败家儿子,衣着浮夸,神态嚣张。
她向来冷暖自知,里三层外三层,最里面还穿了一件羊羔毛的保暖内衣,散步一样向公司前进,走着走着就出了汗,小脸红扑扑的,看起来很健康,就像为了什么事害羞一样。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会原谅你。
她住的地方离公司不远,步行的话二三十分钟就可以到,当然这是指孕妇的速度,正常人也就十几分钟,不用坐车,刚好当做锻炼,反正一般她都会余出足够的时间来浪费。
巫阮阮将包链向肩上提了提,双手插进口袋,加快了步伐,跑车就像她的随行保镖一样亦步亦趋,油门一松一紧之间,都带着渗人的突突声,来来往往的行人将目光落在这一人一车之上。她却只顾垂着脑袋闷头走。
阮阮侧头,眼里满是不解,却不说任何话,她和霍霆已经无话可说,哪怕最基本的寒暄,她都不想给予。
“巫阮阮。”他驾车缓缓跟着她,叫了一声。
她是看什么都好吃,闻着油炸的东西都是漫天飘香,一点也不恶心,只要是能吃的,都能吃的格外欢实,可惜无论怎么吃,除了胸和屁股,摸哪都是一把骨头。
霍霆薄唇微微开启,几秒后,浅声道,“对不起。”
阮阮向车子靠近一步,目光清明,“人是会变的,这个道理你比我懂,我曾经是很喜欢这辆车,不代表我会一直喜欢下去,这种浮夸炫目的东西,只适合观赏,不适合融入我的生活,所以我已经不喜欢它了。”
没关系。
反正,我也不会原谅你。
天气好像突然凉了下来,冰冻三尺的彻骨寒冷,从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再到的皮肤,再到发梢指甲,再到他单薄花哨的外套,再到沉寂待发的跑车,粉色的薄唇泛起淡淡的紫色,他轻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好像真得听到多么值得开心的事情一样,近乎温柔的回答:“我也没关系……反正我不求你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