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的耳朵。
“走吧。”
……
警报彻底解除。
放下心来的乔幸当晚回房间开心地在床上滚了两个回合,第二天到食堂又开心地点了两个大鸡腿,以此庆祝自己虚惊一场大难不死。
可惜。
鸡腿刚啃了两口,一名不速之客就坐到了对面。
沈钦澜着了一身熨帖白衣,裁剪合体且纤尘不染的衣着与混杂的食堂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这人光是坐在那儿,就充满了一种让乔幸浑身难受的违和感。
沈钦澜还带了两名保镖,一名站在他身后,一名则站到了乔幸身后。
“我记得你爱喝百香果的饮料,顺手买了一瓶。”
一瓶玻璃瓶装,外表满是外文的百香果饮料被摆在了桌上。
这饮料光从包装看起来就价格不菲。
沈钦澜好好说话的时候,看起来还是一表人才,温文尔雅的模样。
可惜乔幸一看到玻璃瓶就想到好久之前喝到胃里的那杯冰水。
他心里清楚,沈钦澜好好跟他说话的时候,必然是有求于他,并且不会是好事的时候。
乔幸没接饮料,而是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问:“二少有事吗?”
沈钦澜抬眼看着他,一双褐瞳平静却又透着某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定。
“这是张一百万的支票。”青年从怀里摸出一张支票来,推了过去。“那天因为我看到长荣房间里属于你们的结婚照而有些情绪失控,借此而对你造成的伤害,我很抱歉。”
“……”乔幸瞟了眼支票,说:“不用了,先生已经给过我补偿款了。”
“他给的只能代表他,我给的是代表我自己本人对你的深深歉意。”
沈钦澜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面无表情的,半分歉意不见,倒像是在背诵什么必要的课文。
乔幸笑了笑,也不与他客气,伸手便把支票拿了装进兜里。
“谢谢二少。”
见乔幸收了支票,沈钦澜抛出今天的最终目的:
“五千万,加上我名下2%的海外基金,三天内你搬出温家,怎么样?”
“……”
乔幸不合时宜地想到狗血言情剧里拿着支票砸在女主角脸上,说‘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的恶毒婆婆。
他晃了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联想丢出去,方才问:
“二少,你开玩笑吧?”
“没有开玩笑。”
“这离月底都只有八天了,你还要我搬出去?”
“嗯。”沈钦澜的态度很坚定,并说:“沈氏集团旗下的星光娱乐你是知道的,如果你愿意,在事业方面,我承诺会给你一个满意的支持。”
星光娱乐乔幸当然知道,是沈氏集团最主要的收入来源,也是业内最出名的娱乐公司。
其旗下红火的艺人两只手都数不完,如果能与之有合作,可以说是非常不错的。
但乔幸就是搞不懂了。
何必呢?
这都只有几天了……
乔幸顿了一下,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沈钦澜似乎不打算说。
看着沈钦澜这模样,乔幸心中大概猜到了什么。
他回答:“二少,我真的不是为了温……”
“钱还可以加,我只问你一句,走还是不走?”
“……我要是不呢?”
“我听说你弟弟住在香山疗养院。”
“……”
空气顷刻沉默。
乔幸抬起眼来,两双近乎一模一样的眼睛隔空对视,谁也不让谁。
乔幸说:“二少,你这就有点过分了。”
“走?还是不走。”
“……”
“乔幸,你的家人都在几年前那场车祸中身亡,现在唯有一个弟弟还活着,爱情和亲情,你知道要怎么选吧?”
“……我当然是两个都要了。”乔幸扯了一下嘴角,带着几分笑意看着青年。
“二少,上次你泼我泼的怪开心,我一时没忍住,按了录像。”
“……”沈钦澜眉梢跳了跳,眼尾轻轻压了压。
“你应该看到了吧,”乔幸又笑:“我的手机在衬衫口袋里。”
“……”
“这个视角来拍,第一人称,想必格外有代入感呢。”
沈钦澜转了转头,问:“你想说什么?”
“沈家二公子仗势欺人向佣人泼污水的丑恶模样,应该足以让沈家股票跌一波吧?”
“损失点钱,换一条人命,我觉得挺值。”沈钦澜扯了扯嘴角,笑道:“友情提醒你一句,我的人已经到704病房了。”
乔幸的手顷刻捏成拳状,他控制不住自己猛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把揪住沈钦澜的衣领。
桌上的餐具丁零当啷掉了一地,汤碗落在地面碎成了数块。
乔幸咬牙启齿道:“这件事和我弟弟没……”
话音未落,一股巨大的力量忽而击向了乔幸的膝窝。
巨大的疼痛瞬间席卷乔幸的右腿,他忍不住一下往右跪去。
这下正中下怀,站在他身后的保镖立马上前去一把钳住他后颈,将他生生压了下去。
乔幸跌下的地方正好是方才汤碗碎裂的位置,他手肘险险撑在下方方才绕过碎碗。
“果然是窑.子出来的货色。”沈钦澜忽而站了起来,抬脚一下踩在了乔幸悬起的手背上。
青年的白色皮靴在乔幸手背狠狠一碾,乔幸的手掌便尽数扎入了碎瓷中。
碎瓷割裂肌肤,一股无法言说的疼痛穿过五指神经直抵天灵盖,乔幸喉咙里压出一声濒死般的痛吟。
沈钦澜的眼底是阴冷的黑:“还想动手,嗯?”
“钦澜。”
熟悉的男声从大门传来。
沈钦澜迅速挪开了脚,压制着乔幸的保镖也松了手。
温长荣的脚步带着几分焦急的慌乱,迅速走到两人这边来。
沈钦澜神态自若,应了一声:“长荣。”
“先生,”乔幸顾不上血肉模糊的右手,直起身来救命似的对温长荣喊:“他用我弟弟威胁我,他说人已经在病……”
“乔幸。”温长荣都没看他,说:“你先出去。”
……
房间里是短暂的沉默。
乔幸愣了几秒,方才反应过来温长荣说了什么。
他嘴唇嗫喏了一下,又看了看男人冰冷的侧脸,最终还是撑起因为疼痛尚且在颤抖的身体,往门外走去。
……
食堂在二楼,乔幸下楼的速度非常慢。
他的右手神经质的颤抖着,眼睛不太能看清楚东西。
在多年前那场车祸之后,他就不太能见血,更是非常怕痛。
他不敢去看自己还在滴血的右手,只能拼尽了全力撑着身体往下走。
下到一楼就好了,下到一楼就好了。
“长则这么多年了才回来一次,叔叔真是非常……”
一个熟悉到陌生的名字翛然间闯入耳里,乔幸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脚下瞬间踩滑。
他眼前顷刻天旋地转,仅剩的意识让乔幸努力抱紧了头颅,身体不知道滚了几圈,最终在众人的吸气声中撞向了什么东西才停下。
他迷糊间似嗅见那股熟悉的、清冽的雪草香,他循着香味抬起眼来,只见一架银色轮椅在他眼前。
轮椅上的那人有着与温长荣有着极为相似的五官,却是长眉入鬓,薄唇绯然,一双黑瞳更似蕴光。
那人一向温润的眉眼此刻轻蹙着,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是几分惊异,以及某种不忍的疼惜与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