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因卿惑然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夜已深，站在二楼，一刻前还是灯火辉煌、烟花炫舞的城市，此刻，远远近近的灯光已次第熄灭，偌大的京城已陷入沉寂，仿若一座空城了。

    握着手中的小酒杯，杯中已无酒。虽然只是饮了那么一小杯，黄小蓉还是觉得此刻有些微熏的醉意。现在还算是中秋夜吧，独自倚栏而立，只觉这夜凉如水，感觉有些瑟缩。她睁大眼睛看着夜空，今夜，暗黑的夜幕，无月，亦无星。这样的中秋，如何能称之为团圆之夜呢？

    这样的夜晚，被孤单与思乡之情包围着的这样的她，除了仰望苍穹，轻轻哼着那抒怀的歌曲，千种柔肠、万般思绪，还能与谁倾诉呢？

    “没有哭泣的那一种滋味

    那种使人刻骨铭心的乡愁

    如果深深经历那种感受

    才会明白为何占满心头

    啊只要独处

    日升日落许多感触

    啊那种滋味

    澎湃飞舞怎能倾诉

    那云和树

    不要遮断那故乡的道路

    我虽没有哭

    只愿那云和路

    闭上眼睛的那一种滋味

    就在眼前不断的漫步

    睁开眼睛它又占满心头”

    偏厅内，李元睿趴在桌上，两手托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黄小蓉，竖着耳朵全神贯注地听着。在他身旁，黄小蓉含笑正说着一只青蛙坐井观天的故事。

    柳绿端着两盏茶一进走廊，便惊讶地发现那偏厅的门边立着一个人，一个怎么说也不应该立在那里的人影，那人，居然是李将军！

    看着那年轻而又英俊挺拔的身影如此近在咫尺，柳绿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要知道李将军可是府中丫头们以及这京城里很多少女的梦想呐！只是可惜他已经有了诸多妻室。但能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到他，还是让人觉得心动不已啊！

    听到身后那细碎的脚步声，李明鑫一回头，便看见一个傻丫头端着茶盘呆愣愣地站在那里。不耐地向她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柳绿满腹不解却又不敢出声询问，乖乖地悄然退下了。

    李明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无意识地就走到了这里，但他并没打算进去打断里面一个正说得起劲，一个听得专心的两个人儿。就这么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个新任的西席“先生”，李明鑫觉得自己的心里充满了一种莫名的感觉。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儿呢？第一次见“他”，是在那桐城的茶楼里，那个“他”妙语如珠，站在书桌前是那么的神采飞扬；第二次见“他”，是在后花园里，那个“他”和李元睿玩得不亦乐乎，那清脆的笑声、活泼的身影让人惊奇；而眼前的“他”轻声说着故事，时而专注，时而微笑，时而轻抚小睿的动作，又让人忍不住想要离“他”更近一点。

    还有“他”在那小院里留下的两张墨宝，毛笔字写得如此之糟，却又能写出那么优美动人凄婉的诗词，这些诗词竟是他从未曾见过的。之后听得管家禀报，据桃红柳绿暗中所见，方得知“他”根本就是一名女子。那她，为何又要女扮男装，混做一说书先生谋生呢？而昨夜，在后花园中伫立的他，听着那小楼上随风传来的隐约的歌声，那京城里从不曾听人唱起的旋律，又充满了那么多的凄楚思乡之情。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奇异女子呢？

    眼前的“他”，如果换上女装，该是怎样的一副容貌呢？嗯，应该算不得什么绝色女子吧。身形过于纤细了些！也没有他的几房妾室的一半柔媚或一半艳丽！可是，偏是这样的她，却还是让他觉得迷惑了。是因为她的真实吗？是因为她的灵动吗？是因为她的与众不同吗？还是因为……

    李明鑫自认自己早已不是什么情窦初开的青涩男子，也见过太多的莺莺燕燕，也喜欢过不止一个女子，可现在，站在门外良久，他却有点理不清自己对眼前这女子的感觉了……

    “嗯，中国的关于青蛙的故事说完了，这个故事是要告诉小睿：做人呢，一定要有远大的志向，不能只满足于眼前的现状，还自以为是哦！现在，叔叔再给小睿讲一个外国的青蛙王子的故事，小睿要不要听啊？”

    看着李元睿头点得跟拔浪鼓样，黄小蓉忍不住笑出声来，捏了捏他那肉呼呼粉嘟嘟的小脸，又一面想着，古代的这些东西她都教不来，现代的又没法教，天天讲故事也不是正事啊，明儿开始，是不是该教小睿一些基本的算术知识呢？总比算盘好用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