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家姓梁,来自于广东。
我们这个眷村,聚集全国各省的老兵,天南海北,南腔北调。
给我的第一个印象。这里很多人,只会说国语跟家乡话。大部分人是不会说闽南语的。
村东头,还有大双排的房子。这里住了将近39户人。我家的正前方,驻扎的是空军的军官,它们的村子叫做战声二村。
这将近80户人家,就是我们整个澎湖二村的眷村构成。
未来的几年里,我住在这里,学会了全国各地的方言。湖北的、四川的、辽宁的、黑龙江的、云南的、湖南的、山西的、陕西的、江苏的、这里面各种方言,我觉得海南岛话是最难被理解的。每次听到姓黎的海南岛叔叔,说着海南岛话,就像一支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哒、哒哒个不停。除了看见不停的扎巴的嘴巴,一开一合之外,其他的全部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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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湖二村的组成分子比较复杂,有像老爸这种正规黄埔军校出身的、1952年从朝鲜战场被美军俘虏的、大陈岛撤退下来的、古宁头投降的共军改编的、现役澎湖防卫部服役的、高雄凤山新黄埔军校毕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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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眷村,以老爸跟后面做过军法官的潘叔叔军阶最高,都是上校!也是整个村子里的主心骨。
整个国军当年的兵源素质,实在低到不行,起码有一半的叔叔伯伯不认识字。所以只要老爸在,天天有人提着鸡蛋到家里来,请老爸帮忙写信,邻居大人除了不识字外,看上老爸的毛笔字,确实很工整、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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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东西,已经晚上七点了,老妈使用新式煤油炉,烧了一大锅的土魠鱼面线汤,由于大家出了劳力,工作了大半天,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我们,把一大锅的面线,吃的干干净净,老妈又临时加煮了破雨伞味增汤。
破雨伞这种鱼,在澎湖湾,非常不值钱,属于低档劣质鱼种,肉质松松垮垮的,而且带有轻微的酸味,一般是拿来炒制鱼松的,但是煮味增汤却是特别的对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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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着喝了两大碗,味增咸咸带甜的味道,破雨伞松碎的口感,非常令人回味,加上老妈放入的4块白豆腐,充满黄豆香气,软滑无敌的味增汤豆腐,是我一辈子的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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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晚上,我们全家人对于新的生活,充满了美好想象。
妈妈告诉我们,老爸的即将转业,到澎湖地方法院,当一个法医,属于借调的方式,军籍还是保留,所以老爸可以多领一份薪水!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们一家人,可以团聚在一起,不再分离。
后来老爸退休很多年之后,被台湾的政府,追缴多领一份的薪水,我们属于空欢喜一场。这里先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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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在当时,不属于警察侦鉴部门,而是属于法院管。澎湖是一个小地方,民风淳朴,根本很少有凶杀案,所以法院还让老爸兼任澎湖监狱的医生,平常给犯人检查身体,医治点头疼脑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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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于化外之民,9月才要上学的我,现在唯一的工作就是玩。
第二天一大早,先到附近观察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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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正南方是清水祖师庙,供奉清水祖师,黑面祖师像是他最大的特征,香火很旺!三进三出的宫庙,一个水泥做的榕树爬架,立在大门前,上面刚刚有点榕树的气根。
庙口前就是东文里、西文里、案山里还有第二渔港围起来的文澳海。祖师庙左边,紧邻着城隍庙,是明朝到清朝以来,500多年来澎湖司治所的所在,也是施琅大军攻台的第一军事目标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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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北方是马公国中跟马公高中,东边是马公国中老师宿舍,正西边是老的文殊院,已经破败,旁边还有个补给军营,是澎湖防卫司令部的直属补给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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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老妈说,带我去买小鸡、小鸭,这是准备回来,在自己家里的空地,好好的养一些鸡鸭过年时自己杀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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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往东南方向走了约1200米,来到一家养鸡场,这里有三排空心砖围墙、石棉瓦搭建的养鸡场;鸡场的后头,靠近南边,是一条连接大海的大水沟,还有泥滩地,随着涨退潮,一群又一群的红面番鸭,可以随波逐流,到围篱笆内的海里,吃着潮间带的小鱼小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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