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藩失败,被人夺了位子,那魏忠贤自然就没有了性命之忧,没准还多了拥立之功,再享一世恩宠。
想到这里,朱由检眼前迷雾尽散,这狗日的魏忠贤,是在下一盘大棋啊。
“摆驾回乾清宫,传高起潜速来乾清宫见朕。”
高起潜最近有些郁闷,自从接了查王翰的案子,他就深深的感觉到力不从心这四个字是咋写的。
好几天了,一点线索也没有,而且这个王翰也是个神人,自已一人在京做官,家眷都不带,身边就一个老仆人,住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院子,平常也不喜好和别人交往,每日就是衙门-家两点一线。
而且在查了王翰以往的宦海经历后,高起潜还发现王翰这人不贪财不好色,似乎还弹劾过魏忠贤,素有直名,颇受人尊敬。
‘这是个好官啊,’高起潜暗自给王翰下了评语,但多年的潜邸经历告诉他,皇爷要的肯定不是这样的评价。
于是高起潜就郁闷了,这可是皇爷第一次交办这样的任务啊,而且高起潜自己也觊觎东厂掌印太监许久了,眼看着魏忠贤那伙人就要退休,这个机会再抓不住那可就真的抱憾终身了。
情急之下,高起潜都想把王翰抓来拷问一番了,就在此时接到了皇爷的传召,高起潜有些头大的赶紧往乾清宫赶。
“王翰那边查到什么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高起潜尽管知道朱由检肯定会问这事,但还是吓了一哆嗦。
“回,回,回皇爷,奴婢愚愚笨,并没有发现王翰有何不妥奴婢有罪,以奴婢之见,见,见,这王翰似乎大概也许真是个好,好,好官。”
高起潜一紧张,结巴的毛病都带出来了。
看着高起潜这磕巴样,朱由检嘴角不自觉的裂开了,刚才想训斥一番的心境也顿时消散了不少。
“哦,这王翰真是个好官?”
见朱由检语气缓和了不少,高起潜心中稍定,赶紧又答道:“回皇爷,这王翰住不过四房一院,食不过粗茶淡饭,且未发现其有贪墨徇私之前科,应该是个好官吧。”
朱由检闻言笑了笑,这王翰让他想起了前世的一位前辈,家里藏着两个亿,每天蹬自行车上下班。
“贪官俩字又不会写在脸上,你就凭这认定他是个好官?你就不怀疑他是一个演员?啊,不对,是戏子,擅长演戏的戏子?”
见朱由检并不赞成他的结论,高起潜又开始了紧张,随后结结巴巴的又道:“回回回皇爷,不光是这个,他他他还曾经弹劾过魏魏魏公公。”
“嗯?弹劾过九千岁,说说。”
见重新引起了朱由检的兴趣,高起潜结结巴巴的将王翰因弹劾魏忠贤而下狱的事情说了一遍。
“弹劾九千岁却全身而退,这王翰还真是个人才,朕真替杨涟左光斗感到委屈,这二公坟头草都老高了吧。”
高起潜闻言,心中一惊,天启五年,杨涟、左光斗等六位东林党骨干因为弹劾魏忠贤,最后被残酷的迫害致死,而这王翰弹劾魏忠贤却毫发无损,其中必然有蹊跷。
“奴婢愚笨,幸得皇爷指点,奴婢这就将那王翰抓回拷问,定不负皇爷所托。”
高起潜重重一叩首,说完就要起身去抓人。
“慢着,容朕再想想。”
有了高起潜提供的线索,朱由检对此次削藩之事有了更深的认识,这王翰八成就是魏忠贤埋伏在东林党和清流中的奸细,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来搅乱朝局,好让魏忠贤从中浑水摸鱼。
一切都如自己刚才在宏德殿前推演的那样,此次弹劾藩王叫嚣削藩之事,估计就是魏忠贤一手策划的。
这老不死竟然还在想着东山再起,为此甚至不惜拿老朱家的江山社稷当筹码,我之前还真的小看了他。
可历史上的魏忠贤没有翻起这么大的浪啊,崇祯一道中旨就将其吓得上吊自杀,咋到了自己这儿,这魏忠贤咋就想上天呢。
‘看来自己来到明朝后的这十几天时间里,所作所为肯定与历史上的崇祯有不一样的地方,但就是不知道哪里触怒了魏忠贤敏感的神经,导致他现在想鱼死网破。’
朱由检慢慢陷入沉默,仔细反思自己最近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逐渐就发现了端倪。
‘哎,应该是自己太咄咄逼人了,先是直接怼了魏忠贤狸猫换太子的伎俩,接着否了司礼监的批红之权,朱由检不知道历史上的崇祯是如何在这两件事上哄骗魏忠贤的,但自己这两板斧下来,摆明了是要对付他魏公公,也难怪人家要狗急跳墙。’
‘哎。’朱由检长叹一声,‘看来历史上的崇祯也不是百无是处,起码玩宫斗权谋肯定比自己强,自己以后可不能小瞧了古人,人家只是少见识,但是并不傻,智力和情商没准比自己强的多。’
想到这里,朱由检改了主意。
“那个王侍郎先别动,继续保持监视,另外再盯着点进京的藩王,看看是不是和九千岁有联系。”
高起潜连连称是。
说道这里,朱由检顿了顿,又对高起潜问道:“朕让你准备的那些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王体乾连忙躬身答道:“回皇爷,具已妥当。”
朱由检闻言点了点头,示意高起潜可以出去了。
‘既然玩权谋,我玩不过你们,那还是从实力上直接碾压吧。’
朱由检心中定下计策,然后将自己关在了乾清宫的寝殿中,随后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