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霖见状有些纳闷,拉过熟人老白,问道,
“咋回事,囚犯怎么还在司里审了?”
老白似乎好几天没睡了,一脸倦意,配着那副俊俏模样,却有种病态美。
“还能咋滴,大狱装不下了呗!这些都是连坐的,正主在大狱里关着,三位总旗亲自上阵,正拷问着呢。”
李清霖闻言,越发奇怪。
这股阵仗,他打入提刑司起,还是第一次遇着,于是问起了案情。
“军营里,一位骁骑校领,胆大包天了,居然敢走私贩卖禁械寒鸦弩!”
老白冷冷一笑:“这等国之重器,他也敢卖?一身皮扒了都不够!现在三位总旗大人正连夜的审呢,他的卖家是谁、接头人是谁、卖了多久了,统统都得问个水落石出!”
寒鸦弩?
李清霖闻言,愣了下。
不会这么巧吧?
那罗刹门手中的寒鸦弩,莫非就是出自这位骁骑校领?!
这是怎么搭上线的?
老白解释了两句,便又匆匆离去审问这批囚犯。
李清霖心事重重的走进案牍室。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询问了吏员,翻找了片刻卷宗后,眼前一亮,取来出一卷《往丰县志-道馆篇》。
一炷香后,李清霖目光闪烁不定,暗忖果然。
罗刹门的门主海大阔,是内城大家族,单家的门客,只是三十余年前出走,到了外城扎根,一路顺风顺水,组建了如今的中乘武馆罗刹门!
“这海大阔明显是单家的黑手套,在外城的眼线之一啊,他手中的寒鸦弩,莫不是给单家弄的吧?”
“走私禁械的骁骑校领,背后的买家是单家?或者说,不止这一家?!”
李清霖想到这,神情凛然,顿觉此事大有风险,怕是还有后文!
说不好,还得连累作为提刑司的自己!
“李掌旗,咱们人手不够,劳烦你也来一趟,同审几位犯人?”
正想着,声音传来,麻烦到了。
金千岱带着几名小旗走来。
金千岱乃掌旗,从九品,麾下可掌管十个小旗。
本来李清霖也有资格招揽自己的班底,但他一来根基尚浅,年纪太小,没多少人信服他。
二来李清霖也不想分心过多在其他路子上,抓紧练武,伟力归于自身方为上策。
金千岱亲自开口邀请了,不远处,白景更是提着一个犯人朝密室走去,李清霖不好拒绝,只能跟上。
打开密室门,阴暗潮湿,布局完全是仿照大狱所建,各种逼问的刑具,刀凳钉椅、钢针烙铁一应俱全,洗不掉的鲜血发黑。
前一个审问的犯人还倒吊在铁链上,鲜血淋漓把垂下的长发都打湿了。
正抡起鞭子抽打的提刑,见到金千岱几人,叫了声大人,立刻留出位置。
白景把手中犯人绑在铁凳上,从小旗手中抢过鞭子。
啪嗒!
鞭子抽过,这本昏迷的犯人顿时就醒了,身上也多了一条淋漓的血痕。
这鞭子并不光整,反而生出些根须倒刺,还额沾了盐水,一落身上,就会撕扯下大片血肉。
不知是否是李清霖的错觉,他从白景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享受般的畅快,手都在颤抖,由于兴奋,瞳孔稍稍放大。
“额,这厮原来还有这癖好……”
李清霖默默嘀咕了句。
其实无需李清霖这等掌旗亲自动刑,他就来来扎场子的。
一般审问犯人,尤其是有武道修为在身的,都要有复数以上相同境界的提刑,陪同审问。
毕竟习武之人,哪怕打了钢钉,废掉手脚,乃至吸入了酥麻粉,也难保没有绝境一搏的余力。
金千岱进了密室,端坐在太师椅上,慢悠悠的喝着凉茶,不时评价哪位提刑的逼问技巧又增长了。
李清霖听着耳边连绵不绝的惨叫声,满目都是各种血腥场面。
下意识眉头一皱。
倒不是心软见不得受刑的场景,而是觉得骁骑校领贩卖禁械之事,水太深,这群提刑根本把握不住。
现在人是审了,刑是用了,到时候追查起来,第一个问责的就是提刑。
李清霖走到负责记录的书吏面前,目光扫过一张张认罪书。
突然,他的目光一凝。
“谭图,棚户区木匠之子,紧皮膜修为,章洲校领帐前带刀侍卫,五月前入职,事发当日于虎骑营中……”
书吏见李清霖的目光在谭图的认罪书前停下,不由解释道,
“这人还没认罪咧!嘴硬,就是不肯供认,李掌旗想亲自审审?”
李清霖没有回答,目光看向不远处,一位气息奄奄,几乎只剩下本能呼吸的男子,还绑在架子上。
李清霖还能从这人的长相上,依稀看出几分谭木匠妻子的模样。
“谭木匠……”
李清霖心底默默轻念几句,转而低声对书吏说道,
“这人都去了半条命了,还能审什么?去取点疗伤的金疮药,等醒了喂点浓粥,回神了,再用刑吧!”
书吏闻言,神色有些迟疑,看向了金千岱。
金千岱愣了下,一把抓过自己的胡渣,笑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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