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一看就是高级货。连布鞋都是卖得很贵那种手工细作的老京都牌。
收拾整齐后,他才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双手合十,施礼感谢。
寒暄一阵便要出发返回岛城,夏晓楠却趁机将他摁在自己车子的副驾驶位置上,给了一个装满面包和矿泉水的塑料袋。
缘行虽然正饿着,却并没有拆开包装,而是问道:“我……我家里还好吧?”语气显得游移。
夏晓楠知他说的家里应该是指的是父母,想了想才开口:“你之前的样子可够吓人的,有高僧说你得了果位,成了什么阿罗汉。也有说你即将圆寂的,反正各种说法都有,把叔叔阿姨吓得不清,不过还好,你早上联系向灵后,我就把消息告诉了他们,知道你没事二老总算能稍微放心了。”说到这里,忍不住问道:“话说你这次修行领悟了什么?连父母都不认识了,当时那场景……”摇头叹气,再说不下去了。
“好像鬼上身?”缘行也苦笑,江边发生的事情,在他清醒后不止一次的浮现在脑中,每回想一次,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便越深,他真切的感受到,当时那个“怀真”可能真的要带走他,而他的意识在即将离体而去的时候,一股大力又将他扯了回来。
就好像他成了两个人拔河的绳子,两方都在他身上用力,那种滋味绝对不好受,也无法描绘出那种痛苦。而最终,他清醒了过来,显然,“怀真”输了一筹。
仅是残留的一丝意识,便具有那般伟力,可以施展出种种神通,他的前世怀真当真可称为佛门大能了,而对方要带走他,也许是为了占据这句皮囊使怀真的主意识回归?也许真的是出于好意,要他得到解脱?
而那个将他扯回来的力量,应该来自金蝉,可能是勘破了怀真的不怀好意?可能是为了留下一个更好控制的人继续完成佛门行走的使命?
也或许都是好的,只是对待事情的方法不同,更可能都有阴谋,而他的身体就成了双方的战场。总之,他现在完全不知道哪个是对他好的,哪个是心存不轨的。
想到这些,脑袋又痛了。先不去管它,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索性拆开了面包的包装,死命地往嘴里塞去。
夏晓楠开着车,见他那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由笑了:“看你瘦得都没个人样了,你真的一直讨不到吃的?”其实,缘行的一举一动,督卫府虽说不能了如指掌,但也大概知道些情况,她这话纯粹就是在调侃对方。
见缘行只顾着低头吃东西,她又想起之前送他出发去修行时候的情形,不禁感叹:“当初你说徒步苦行,我还以为你在开玩笑,没想到会做得这么绝对,银行卡和手机都不要了,甚至……”犹豫了下,才有问道:“你真得了阿罗汉果位吗?”
“怎会?”缘行喝了口水,摇头叹道:“我只是红尘一名学道人,佛法不精且功德微薄,哪有这样的正觉道果?”又打开另一袋面包狂吃起来。
之后,二人再没有说话。缘行吃饱喝足,将头靠在椅背上,眼望着窗外不由开始出神。
有一句话,怀真说对了,他真的心有不甘。
缘行不是个执拗的人,但老实人也是有脾气的。被人一声不吭扔到古代当了十几年的和尚不说,回到现代后还不能获得自由,是的,没有自由。这种被人束缚监视的感觉日日都有,换谁能自在?
也曾想过,既然无力反抗,那便努力去适应。所以离群独居,静心持戒,他为自己构建了一层厚厚的壳。
但是,这个看上去坚不可摧的外壳终究有了破绽,使他难以精进。
也许是父亲隐晦的反对与母亲的眼泪,也许是藏在柜子里的那双布鞋与青袍,他心中的不甘最终再压抑不住,渐渐的放大了。信仰自由,他有自己的选择,父母始终是尊重他的。也不是真喜欢上了那个叫樱桃的小姑娘,只是每每想起那哭泣离开的背影,他倍感孤独。
他是缘行,也是秦空。他不想做缘行,想做秦空。总总心绪,皆来源于不甘二字,以至于成了心中的魔障。
通过这次的修行,过去的一切好像电影般在脑中清晰浮现,也才终于深切感受到,他是秦空,但从师父教他念的第一声阿弥陀佛开始,从跪在佛前立誓受戒开始,他便只是缘行,秦空早就不存在了。
这次的路途不远,三个多小时,他们一行人便回到了岛城。
刘一手知道缘行累了,也明白他最想要的是什么,没有废话,直接一挥手,众人乘车直奔银山镇。
刚进入镇子,车队便停了下来,缘行跳下车,三步并两步地奔到路边,那里,秦父秦母早早站在烈日下等候了。
下午的阳光,照在三人身上,只投射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缘行紧紧拥抱着父母,满足地闭上了眼睛,何必再纠结呢?无论自己到底是缘行还是秦空,有些东西永远是不会改变的……
第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