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恩烨从似梦非梦的浅眠当中醒过来后,略有些迷茫地揉了揉太阳穴。手机里仍在不断播放鸣夜的声音,他随手给摁掉了,此时他才发现,封鸣夜来了两个电话没有被接到。
天色已经沉了,陈恩烨坐在原处,拇指摁在回拨的键上,犹豫了片刻,还是打了回去。
那一头是长长的忙音,没有人接。
陈恩烨有些烦躁地把手机摔到沙发上,站起身抹了一把凌乱的短发,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餐厅内,准备要进行的烛光晚餐因为等了太久,蜡烛明明灭灭,红酒旁放置的冰块已经融化了一半。
大约是因为室内太暗,站在中间的陈恩烨便显得格外孤单。
他看了一眼窗外,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来。
陈恩烨点起一支烟,烟头发出的一点红光便成了室内唯一的亮色。他站了好一会儿,重新拿起手机,挑了个号码拨过去。
“喂,人呢?……我不想跟你说别的事——纯色跟我没关系,我打电话过来也不是因为……嗯?你再说一遍?就几个小时,他就给我跑派出所里去了?”
那一头游子豪的声音隐没在模糊的杂音里。
“没错,我等了又怎么?随便你笑,”陈恩烨烦躁地灭了烟,道,“我知道了,我去派人弄他出来……算了,我自己去。”
陈恩烨深呼吸片刻,随手披上一件外套。他犹豫了片刻,将蓝牙耳机扣在自己左耳上,向车库中走去。
十几分钟后,一辆低调的7-class系bmw停在街角处。
雨声逐渐密集起来,细细密密地笼盖住整辆车。陈恩烨手搭在方向盘上,看向前方派出所白底黑字的牌子,片刻后向后靠在座位上。
‘……只为一个服务生?’陈恩烨自嘲地一笑,又点起了一支烟。他取出手机,看到那条被自己剪出来的录音,极为矛盾地看了许久。
封鸣夜与他算起来只是数面之缘,但他的声音……就像陈恩烨多年来不能忘怀的一个梦一样,美好而引人沉沦。
雨刮不断发出均匀的响声,陈恩烨烦躁地拔出了车钥匙,待在骤然安静下来的车里,听着雨声——唯有下雨时他的心情才会有少许的平静,因为雨是磅礴不可抵挡的声音,能将他的躁动压制下去。
大约只有一两分钟的时间,陈恩烨忽然心中一动,看向前方。
从派出所里走出来一个人,徘徊在雨幕前面,遥遥看了过来——陈恩烨不知怎的,眼睛还没有认出来,心底却瞬间知道了,那是鸣夜。
鸣夜怀里抱着小猫,面对着倾盆大雨,踟躇犹豫了好一会儿,忽然将小猫揣进衣服里,用手挡着,冒雨向着陈恩烨跑了过来。
他柔软的碎发和单薄的衣服顷刻间被大雨打湿了,狼狈地跑到陈恩烨车子侧边,还不忘用手替怀里的小猫牢牢挡着雨。
鸣夜从未被雨淋过,只觉得冷得彻骨,又难以睁开眼睛,本能地跑到陈恩烨的车旁,看见陈恩烨的面容隐隐约约看向自己,便敲了敲车窗,狼狈地开口说道:“陈少……我没有地方去……我不想……见到那些糟糕的人……”
鸣夜不知道车的隔音效果很好,加上大雨瓢泼都打在车窗上,他的声音传到陈恩烨耳中时已经是模糊一片。
陈恩烨隔着车窗,见到鸣夜湿漉漉地扒在自己面前,露出濡湿的、可怜到了极点的双眼,泛红的湿润双唇不断开合,仿佛在恳求些什么。
他听不到鸣夜的声音,也就没有那种难以抵抗的感觉。可是不知为何,陈恩烨心脏骤然停摆了一瞬。
——好疼……
陈恩烨轻轻吸了一口气,从未有过的焦灼和疼痛从心脏中蔓延向四肢百骸。
他抬头与鸣夜对视了短短一瞬间,那一刻陈恩烨心里最温柔的一角被猝不及防地狠狠贯穿了。
鸣夜的眼睛,几乎要置他于死地。
——看着他的这个人,太柔弱无助也太引人哀怜了……他看着陈恩烨的时候,仿佛全世界就只有他能够拯救他而已。
陈恩烨从鸣夜的眼神里,看到了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鸣夜说:“陈少……带我回家吧。”
坚不可摧的壁垒就这样崩塌在一个潮湿的眼神里了。
陈恩烨知道,自己才是全然溃败的那一个。他没有办法看着鸣夜这样狼狈,更没有办法放任他不管。
——我得保护他,我得把他温柔地放在我可以伸手就能够到、保护到的地方,想把他豢养在绝对没有风雨的地方……
陈恩烨猛地打开车门,跨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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