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八方说,那孩子是从北山县出来的?”
孟长青:“多半是的。”
“要我说,你还是劝劝你母亲,让她求求皇帝,给你换个地方。”胡大夫说,“她要是求了情,皇帝顾忌朝臣言论,肯定会换的。实在不行……”
孟长青把茶碗推送到他面前,“有情才能求啊,我父亲去世多年,在京时陛下多次关照我,那点君臣旧情,早就用的差不多了。”
“别怪我没提醒你,人要饿到什么程度才会去吃土?”胡大夫说,“那片地方,只怕是连草根树皮都没有。
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但到如此地步,我不得不提醒你。
你要去的地方是边境中的边境,又是……这么个情况。
到时治理不好,说你无能,治理好了,说你通敌叛国,你如何保全一家性命?”
孟长青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圣旨既下,我自然去做我该做的事,但求问心无愧便好。”
胡大夫恨铁不成钢,“你小小年纪为何这般愚忠!”
“您别生气呀。”
“我生什么气,到时候死的又不是我。”胡大夫直接赶人,“别到时候脑袋掉了捧过来让我治,我可治不好。”
孟长青被轰了出去。
看着关上的房门,孟长青夸自己,演技见长啊!
这世上,谁都可能愚忠,就她不可能。
她听得懂胡大夫的意思,无非是叫她别贪恋权位,尽早抽身。
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掠夺和迫害,会因为下位者的退让而止步吗?
不会。
舍弃孟长青的身份,隐姓埋名,谁知道那样的日子又会遇到什么难关?
在这个世界,想勉强有尊严的活下去,只能看准时机借力打力。
“长青。”梁啾啾站在文氏旁边,担忧的看着她。
“您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孟长青带她们往回走,“真没路,咱就挖个隧道!”
孟长青这一晚上没睡安稳。
做梦梦到一群骨架子围着她,跪地求她‘求求你割肉给我们吧,我们再不吃就要饿死了啊。’
孟长青吓得冷汗直冒,半夜惊坐起来。
醒来后却不记得梦的内容,只记得自己做了个噩梦,看外面夜色尚深,原本打算接着睡,却没想小代来敲了门。
“少爷,知府衙门来人,说卫大人请你过去一趟。”
孟长青立刻起床穿衣服,“代哥,帮我把师父和白大人叫起来。”
“是。”
等孟长青穿戴整齐出来,另外两人已经拿好武器站在院中。
一出门,刺人的冷气直往她脸上扑,她赶紧用围巾把脸围住,“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代往暖手炉里加炭火,“才打的更,现在是寅时初。”
寅时初,就是凌晨三点。
在这个时代,一般杀人放火才在这个时间点出门。
小代把暖手炉塞到她手上,“知府衙门催的紧,只怕来不及套车,少爷您能骑马了吗?”
“长青跟我同乘一匹马。”席蓓说,“我能替他挡些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