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才离了鞑子的毒手,现在又要跟着红巾军去打仗,想过个安稳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呀!”刘浩然当然不敢告诉他心里话,只是说了一下自己的感慨。
“兄弟,我们跟着红巾军还能混口饭吃,这世道已经乱了,只求能有口吃的活下去就不错了。”丁德兴拍了拍刘浩然的肩膀说道,他“出道”早,对这个世道认识很深,所以才有此一说。
刘浩然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元末世道崩乱,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起义军。刘浩然现在想的是根据他的历史知识,刘福通的红巾军是没有前途的,他不想跟着混到眼黑。只是最有前途的朱元璋在濠州,离这还远着,而且朱元璋现在估计还是个和尚。不过最让刘浩然畏惧的是这位老朱的品性不太好,当了皇帝后大杀功臣,跟着他的那帮弟兄没几个得善终的,名声可没有那么好。自己要是跟了他,到最后天天算着自己是被毒死还是被“赐死”,那日子也不好过。
正乱想着,队伍开始出发了,浩浩荡荡向项城开去。突然,刘浩然想起一件事,低声对丁德兴说道:“大哥,刀枪无眼,我们打仗可得机灵点,稀里糊涂做了短命鬼可不好。”
丁德兴看了看刘浩然,有点不高兴地问道:“兄弟,你怎么这么怕死?”
“大哥,我不是怕死,而是怕死得不值。跟在大家往前瞎冲,然后被乱刀砍倒,最后一捧烂泥土埋了,连名字都没留。大哥,你希望这样吗?”刘浩然劝道,他知道自己这位大哥的心里还有点志向,赶紧对症下药。
丁德兴默然了好一会,最后拍了拍刘浩然的肩说道:“兄弟,我知道你的意思。的确,男子汉大丈夫,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到了项城脚下,随着中军令下,十万人轰然就从四周向城墙冲去,有的架起简易长梯爬城墙,有的扛着大木头去撞城门,更多是挤在后面呐喊着。十万人如同蚂蚁一样团团地围住了项城,举目望去,只看到如汪洋大海的红头巾,而项城就如同是巨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在苦苦支撑着。
刘浩然和丁德兴这一队人马被派到了北门,不过还好,他们不用冒着箭雨去爬城墙和撞城门,只是在后面举刀助威就是了。看着周围挤来挤去的人群,还有无数几近发狂的脸,刘浩然觉得自己就像是沙尘暴里的一粒沙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席卷着身不由己,难怪有人会说,革命的群众是势不可挡的。
在人群中挤了两个多时辰,刘浩然除了挤出了一身臭汗,啥也没干,就是举刀的手也因为太累了早放下来了。突然,前面响起了巨大的吼声:“城破了!城破了!”然后人群开始向前涌去,被裹在里面的刘浩然不由跟着一起向前冲。过了一会,刘浩然所在的一队终于挤进了城门,刘浩然也终于看到了元代的城镇是什么模样。
古色古香的建筑,街道上挂着各色招牌,不过家家户户都闭着门窗,地上零零落落躺着一些尸体。整个项城到处都是红巾闪动,这座县城现在已经落入红巾军之手。
入城后的行动非常混乱,县衙、官仓被洗劫一空,街道上的商铺和大户人家也不能幸免,许多红巾军背着包袱心满意足地从里面走了出来,留下一些幽幽的哭声和血腥味还在那里飘荡。
由于人太多了,中军传下命令,大队人马移驻城外,违令者斩。而刘浩然这一队居然有幸成为城中巡逻队的一支,负责维持秩序和抓捕那些不听命令的红巾军。
随队走到一户大院子门前,刘浩然他们听到了里面传来哭声和骂声,十夫长立即率队冲了进去。刚到一处厢房门口,刘浩然他们被几个人拦住了。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十夫长神情很严肃地问道。
“王四,这是项城县丞的房子,里面是他的几个小妾,兄弟们正在里面享用,真是细皮嫩肉,你要不要带这几个弟兄也进去试试?”一个人看来认识十夫长,在那里嬉皮笑脸地答道。
刘浩然知道,这县丞和县令等一干负隅顽抗的官吏已经被尽数处死,人头还挂在城门上,一起挂在那的还有十几个本地的大富商和豪强,因为他们都是鞑子的走狗,帮助官军抵抗红巾军的进攻。听说都元帅刘福通非常憎恨朝廷官吏,因为他的兄弟亲友有不少死在官吏的手里,人头也被这样挂过。
十夫长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吞了吞口水,最后说道:“中军已经传下军令,各部不得**掳掠,否则军法从事,你们还是赶紧散了吧,要是被中军那帮人看到了,你们就麻烦了。”
“也是,这事也差不多了。”那人拍了拍手,朝里面吼道,“你们几个快收拾好了,不要只顾着在女人肚皮上折腾。都元帅的中军正在四处巡视。”
过了一会,从房子里走出几个红巾军,其中一个还在扎腰带,他们背上都背着一个包袱,甚至有一个还背着一口铜锅。刘浩然忍不住往房间里看了一眼,但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有嘤嘤的哭声回荡在耳边。
走出院子,刘浩然随队继续巡逻,中间抓住了两伙还在埋头抢东西的军士,制止了一起因为分赃不匀而打起来的军士械斗。临近傍晚的时候,这才换防回了城外的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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