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问道。
“我让他一个人冷静冷静。”乔面无表情地答道。
“你确定这样好吗?”林雨意外地插言,“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独自面对困惑的能力,而海螺现在就明显钻了牛角尖,你把他一个人丢在那儿,跟把他推进死胡同有什么区别?你觉得他能一个人走出来吗?”
乔不由一愣,迟疑了一下,问道:“你去和他聊聊?”
“和我聊完,他估计会自杀。”林雨直言不讳地说道,“你不在乎的话,我就去试一试。”
“都别说了,我去陪他!”莉莉拍案而起,几步就冲出了餐厅。
见莉莉离开,林雨转头问道:“海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之间就闹出厌战情绪了?”
“他本来就不是你这种天生的坏胚子。”乔伸手从衣兜里拿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放在嘴上,“如果不是命运作祟,他原可以当一辈子忠厚纯良的好孩子。”
“真抱歉,我更相信善恶天定,对人之初性本善这一套不感冒。”林雨撇嘴说道。
杨津却忍不住伸出手,向乔讨要香烟,“不好意思,能分我一根吗?”
“最好别抽,叼一根在嘴上过过瘾就好。”乔把整盒香烟都给杨津扔了过去,自己也果然没有把嘴上的香烟点着。
杨津拿出一根,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顿时让他神清气爽,连之前冒出的火气都消了大半。但瞥了眼正斜眸看他的林雨,还有仪态端庄地站在一旁的百合,杨津终是没有点燃手中的香烟,只效仿乔,把香烟的过滤嘴含在了嘴里。
见杨津没有抽,林雨收回目光,继续和乔说道:“介意说说海螺的事吗?”
“说什么?”乔反问。
“说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林雨说道,“总得让我知道他的G点,省得以后不小心把他这个炸药桶点着,或是反过来,在关键时刻熄火。”
“他……”乔叹了口气,但终是继续说了下去。
海螺出生在普普通通的农民家庭,一家四口,海螺是长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家里不算富裕,但也能供得起孩子读书。只是海螺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磕磕绊绊地读完小学就没再继续念下去,倒是弟弟十分聪明,被家里人寄予厚望。海螺并不嫉妒弟弟的天分,反而很乐意做一个土里刨食的农民,和父母一起供养弟弟成才。
然而命运弄人,村子里突然来了一对有钱的夫妻,称自家祖父也是村子里的村民,外出打拼多年,终于功成名就,本想回村探望乡亲,然而身体欠佳无法成行,只能让他们这些小辈回来一趟,替自己了却宿愿。
村人虽然感觉蹊跷,但这对夫妻并没有做贼行骗,反而给村里捐了一笔钱修缮校舍,还自掏腰包请城里的医生来给全村人检查身体。村长也悄悄请村里的宿老仔细回忆,发现早年确实有几个外出闯荡的年轻人,其中一个和夫妻俩的祖父正好相符。
很快,体检结果也出来了,医院那边也传来小道消息,说这对夫妻和他们确实是远亲。这时候,这对夫妻终于也露出了一点口风,说他们家的孩子身体不好,很难活到成年,而他们夫妻却已经无法生育,不可能再生养一个孩子。但两人感情很好,并不想因为孩子的问题各奔东西,于是就想到老家收养一个远亲的孩子,给自己养老送终,传宗接代。
村子里立刻炸开了锅,好多父母主动把孩子送上门去,让那对夫妻挑选。海螺的父母也一咬牙,一狠心,把自家聪明伶俐的小儿子送了过去。
但选来选去,那对夫妻却偏偏看中了海螺。
“那对夫妻的孩子不会是得了心脏病、白血病之类的吧?”听到这儿,林雨敏感地发问。
“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乔嘲弄地笑了笑,“他们不是要海螺当儿子,而是要海螺身体里的骨髓。体检结果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选定了海螺,再之后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把海螺带走以及节省开支而做的表演。”
“后来呢,手术没成功?”林雨好奇地问道。
“成功了,但白血病很容易复发,手术之后,他们还是把海螺留了下来,继续充当移动骨髓库。”乔漠然说道,“抽取骨髓的过程是很痛苦的,从配型、准备到正式移植,遭的罪不次于女人生一次孩子。海螺那时候还只是个孩子,对医学方面的事也不了解,一听说骨髓移植就以为自己要被抽筋扒皮,壮起胆子想要逃跑。但他一个小孩子,跑又能跑到哪儿去,好不容易跑出去两回都被很快抓了回来,还挨了一顿毒打,被养父母用铁链子锁了起来。”
乔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海螺看不得小动物受苦也和这件事有关,正因为亲身体验过那种痛,所以一看到弱小的动物被欺凌,马上就感同身受。”
“就是说,他是在为那些弱小的动物充当救世主?将心比心,显然,他自己也有着同样的期待。”林雨若有所思地看向乔,“他的救世主——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