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唐初南的亲生母亲么?
血光骤然隐敛无迹,三人即又陆续纵步掠起,落于门前廊下,我与白修各立一侧,互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读出了悲戚,随即齐手推门……
悲悯的目光,缓缓投向了染满鲜血阴霾的房间,触目之景,让人难以呼吸!
惨淡的月光透过纱窗映入,屋内的景象与唐雪死时同符合契,依然是满屋血色的掌印,然而,却要比那震惊百倍,让我们悲痛欲绝——
对门的血墙上,挂着一片女童模样的面皮,而其小巧的身躯薄如画皮,被肢解得支离破碎,分悬于四壁与承尘各处,一片片随风招展……
地上一滩血泊中,昏倒着一个雍容妇人,纤细的手中沾满浓稠的鲜血。
毋庸置疑,墙上的女童便是唐静柔,而地上的妇女,便是唐静柔的生母罗氏。
这番石破天惊的变动,让我们瞬间打消了对唐初南的怀疑,他即便有狼子野心,断然不会向最为疼爱的亲妹妹下手!那么凶手究竟是谁?!
整个过程,我们都未见有任何人来过,而两次案发之象竟趋近一致,一人死亡,一人昏迷,仅仅是凭法术,便能做到如此,那人该有多么恐怖!
白修攥紧折扇,沉眸不语,青霜儿已是歔欷流涕,悲不自胜。
未曾想,今晨还与我们嬉戏玩爽的女童,此刻竟魄散无影,黄泉独行。
白修唤了下人来收拾残局,罗氏亦从昏迷中苏醒,见亲女横遭毒手,当下便哭得天昏地暗,紧抱着薄如纸的画皮残尸,不让任何人近身。
敛了悲伤神情,我凛然站直身子,“夫人,你快放开,我们并无恶意。”
“不,我不放开,你们所有人都不安好心!”罗氏坐在阴影笼罩下的血泊中,浑身因激烈的情绪而微微痉挛,水色绸缎上染就淋漓鲜血,翡翠金钗散落满地,明眸四眺,横眉怒扫赶来的众唐家人,“你们害了我儿子,又害了我女儿……你们都想陷害我们,想杀了初南夺得堡主之位,别以为我不知道!”
她怒得嚼齿穿龈,眼中狂意被月光映得剔亮慑人,令在场所有人噤若寒蝉。
她的目光最终射在我身上,戟指怒指着我,眉间一片幽怨癫狂,“还有你!你人面兽心,我早就知道你对唐家堡图谋不轨,所以让静柔远离你,一直以来都安然无恙,偏偏她今日见过你后便死得这么惨,是你,肯定是你!”
一言既出,众人皆眼波频跳,以恐惧怪异的目光暗瞥着我。
白修与青霜儿作为外人,纵然焦急百味,却无从插手,只得隐忍旁观。
“还我女儿命来!”
罗氏喊得声嘶力竭,凄厉宛如杜鹃啼血,随即发疯似的抱着画皮冲来,大有玉石俱焚之意,下人们惊悚回神,慌不迭七手八脚地阻止,怎奈她狂性大发,一阵鼓吻奋爪,尖利沾血的指甲,已将众下人手臂抓得伤痕累累。
无心再多生是非,我转身跨出门槛,沿着玄黑回廊索索而去。
不顾下人阻拦,罗氏朝着我的背影拳打脚踢,声泪俱下,凄凉更甚凉夜寒风。
众人叹得烟云飘渺,其中诸般意味难以言喻,似惑非惑地瞥了罗氏一眼,若无其事地各自离去,但心中积淀的隐忧,却如积土成山,与日俱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