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躯轻轻覆盖其中,旋即行至窗前,推开檀木雕窗,折枝青梅嗅香浅,窗前洒下明月光,倾泻了他一身银辉如梦的清华,竟消却了平素的阴冷,徒见一片飘然。
我千言万语,只化为一抹勉强浅笑,“你以后不用再对我用刑了吧。”
长袖翩然,将亭亭玉立的梅花插在玛瑙瓶中,他舒怡地倚窗抱臂,似笑非笑地眺向纱幔后的我,“这好像不是由你决定吧,全看我的心情。”
觑着插瓶新蕊,我惴惴地嗫嚅道,“呃,那个,要是你把我弄得遍体鳞伤,然后再这么费心费力地疗伤,会很辛苦的,我是为你好,呵呵。”
他就坐案边紫檀木椅上,玉手焚香,笑吟吟地品茗轻啜,“没关系,我喜欢将人逼至生死一线,又将人从死亡边缘救回,这样才有趣刺激!”
我收回顾盼视线,暗骂他缺德变态,心中却是惶惶不可终日,眼角余光不时瞟向幽紫修影,生怕他一时转念,将任人宰割的我千刀万剐。
案边独酌的少年似有察觉,一双迷离桃花眸毫无预兆地轻瞥国来,电光火石间,我猝不及防地与之目光相触,一惊之下,慌忙垂睇向身上狐裘。
他镇定自若地以手支颐,一派柔情绰态,面具在紫雾中熠熠,“咦?你暗中注视我,莫不是对本圣主动心了?或者,你希望我做什么?”
我撇嘴嘟囔,“怎么可能?!你没事别待在这里,我眼看着烦!”
“难道,你不知道这是我的房间?好像是你在我这里呢!”
“你不会去找你那些红粉佳人吗?她们都在等着你呢!”
他手中一凝,起身步来,绒边紫袍随着夜风轻摇,却透出莫名萧索。
渐近的步履声,有如巨鼓擂击在心间,让我心惊胆颤,浑身如一根绷紧的弦。
紫罗纱帐被揭开,一道暗影悄然将我笼罩,他俯身凑近我,青丝随风拂过我的面颊,唇韵阴冷隐忍,眼神却异常莹亮,恍若含着无数幽火。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地将我推给别的女人么?”
含着痛楚的声音,携着一丝丝疲累的失落,在暗夜中泛出几圈涟漪。
我无措地望着近在眉睫的面具,任由黑发泼墨般铺散在绣枕上,却是避无可避,只得惶惶闭目,十指紧攥,暗自驱散心中愈渐升起的不安。
少顷,他漾满阴霾的眼眸里忽地一颤,转而舒展一弯优柔笑意,“你说的对,我不过是一个肮脏的恶魔,就该与那些自甘堕落的人在一起!”
他转身步向桌案,往玉炉中添了把龙脑香,随即头也不回地步出房间,绰约的紫色纤影,在紫花屏风后逐渐消弭了痕迹,唯留余香绕鼻。
我狐疑不定地缓缓睁眼,望向袅袅升腾的紫烟,心中莫名涌起一缕苦涩悲悯。
他,也有不为人知的心伤呢,希望那些侍女中能有人安慰他吧。
那晚,舒亦枫破天荒地唤了三名侍女共同侍寝。
那晚的他,不似素日的柔情似水,怜香惜玉,恍如受伤的野兽一般,疯狂残暴,只是想寻求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