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僵尸燃烧后的焦臭味弥漫飘雪空中,台下却是火海一片。
我陡然睁开双眼,内息蓬勃涌起,道道蓝光从肌肤中沁出,浑身绑缚的铁链寸寸断裂,冷流云周身的束缚亦在瞬间崩散,随蓝光化为灰烬。
一旦束缚尽除,冷流云便亟不可待地趋至我身畔,“飘飞,你怎样了?”
我微微扶着额头,暗自平息体内暴走的灵力,有神没气道,“我没事。”
黑暗中不断涌出黑影,竟俱是圣天教弟子,与各处守卫的灰衣弟子一触,即化开了一片刀光剑影,四下兵荒马乱,金石交击声不绝于耳。
周围幢幢火影,恍若张牙舞爪的无数鬼魅,让我只觉一片头晕目眩。
眼见一人自侧袭来,冷流云惊呼小心,左臂揽过我的纤腰,闪电侧滑两丈,右手携星月剑出鞘,迎上那如灵蛇狂舞的长剑,一格一挡之下,那人兵刃瞬断两截,周围又有剑光疾闪,亦是在叮当数声中,兵刃被一斩为二。
我正自浑然痛苦中,冷流云便揽着我周旋于群攻之中,身姿矫健如鹰,衣袂飘然如仙,应付自如,但那眸中潋滟的杀机,却是凌厉逼人。
火光肆虐蔓延,云霄一羽雪皑皑,一勾浅月照得广漠清幽渺然。
便在此周旋之际,夜色里乍起一阵耀目红光,瞬间席卷整个祭坛,周围顿时倒地一片,蓦然回首处,黑袍在风雪中飘扬,顷刻已近在眼前。
“飞儿,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惊了,我真该死!”
苏游影飘然而至,深邃凤眸在夜色中熠熠,见我被冷流云护在怀中,柳眉一敛,伸手便要夺过我,却见冷流云身形一侧,不容置疑地避开。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织,顿时便似惊雷相撞,隐然有火光迸溅。
这分掌正邪两派、黑白两道的两位首领,可谓是水火难容,此时甫一相遇,仇敌又见仇敌,免不了要明争暗斗一番。
我但觉头痛欲裂,仍是压抑得不露痕迹,轻轻挣开冷流云,不顾两人争锋相对,目光投向祭坛下的冰火混乱,却见舒亦枫正与两道黑影缠斗一团。
正待狐疑间,却见其一黑衣人被舒亦枫一掌震飞,如同棉絮一般飘来,我即刻纵身而起,纤臂一舒,于半空稳稳接住那人,飘然落地。
我放下手中之人,却见她蒙面束发,双手拉过我的柔荑,一双幽蓝眼眸欣喜若狂,挡不住的悦色外泄,“太好了,你没事,我还怕来不及救你呢!”
我蓦然一惊,“月读?!”
那么另一个黑衣人便是慕容清了!
我复又转首看去,慕容清已持剑落于我身旁,又见黑袍布衣一前一后掠来,苏游影与冷流云亦已赶来,五人将舒亦枫重围在内,无可逃遁。
舒亦枫怡然不惧,桃花眸将笑未笑,“驸马,你的同党还真多。”
我负手而立,不顾背后血染重衣,神色一派凝重,“舒亦枫,我不会对你怎样,但请你一定要救西域百姓,否则你今日在劫难逃了!”
“是么?”他嫣然媚笑,淡紫狐面在火光中熠熠生辉,“驸马,你别忘了,祭祀未遂,我也不用遵守承诺,而你,好像忘了中过什么毒了。”
我心下微微一凉,如被冰刃划过,忆及碎心毒咒,不由十指紧攥。
苏游影闻言一惊,倏忽飘至舒亦枫面前,一把揪住他衣襟,轻颤的精美眼睫,在洁玉面庞上洒下幽暗的阴影,“她中了什么毒?快给她解除!”
舒亦枫掠空落于祭坛,眼中绝然生出冰寒,让人几疑如临寒潭冰窖,“他在你心中就那么重要么?倘若我不为他解毒,你要杀了我么?!”
苏游影正要前去,但见舒亦枫竖指当嘴,缄口默念之下,我顿觉心口一阵惨痛,恍若有万千小虫在噬咬,不禁颓然坐倒在地,冷汗涔涔而下。
月读即刻扶住我,一手扯下面罩,目间不免担忧,“驸马,你怎么了?”
苏游影转身掠回我身边,以力量为我缓解剧痛,却见舒亦枫妖娆一笑,自祭坛上宛如游龙凌空而起,在云杉林中踏月远去,唯有余音绕耳——
“驸马,我们之间的恩怨还未了结,我不会放过你的……”
清音伴随着夜风飘来,话语中的阴森幽凉,让在场人无不悚然心悸!
我焦急不甘地伸出手,气若游丝,“不要走,救人……”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随即便是接二连三的汨汨血溪,染遍了朴素的布衣。
流火飘雪中,苏游影将我紧紧揽入怀中,耳畔狂风呼啸,俱化作无数厉鬼的呻吟,将恐惧一点点地渗透入心底,惟有那怀抱温暖如旧。
胸口一阵气血翻涌,眼前沸反盈天的一切,终被黑暗湮灭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