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什么东西?”
“破晓天书。”
回视他面上的惊愕,我淡淡莞尔,倚栏俯睇一湖独幽琴曲波,掰了桂蕊掷入水面,引得游鱼接踵浮上唼喋,“我考科举进宫,其实是为了帮冷流云找破晓天书,只有翰林院藏书最多,或许会有关于天书的线索。”
他拍拍我的肩,唇角一弧温存羽化,在檐影水光中明暗流转,“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有空在书库帮你找找就是了,但是不一定能找到。”
“谢谢大哥!”我灿然开颜恍如晓雨初晴,却陡然通体一震,刷白了半边素靥,“糟了,时间快不够了,我得赶快回去,大哥有空再见!”
未待他反应过来,我一把夺过他怀中书册,又回屋搬过置在案上的书堆,一面口中喋喋,一面身似浮光掠影,一如来时般足踏烟云而去。
所幸这回倒还顺利,在大理寺成功找到卢寺卿批阅,又在工部取过账簿,方抱着一怀书册急急回到户部,一股脑儿堆在了户部尚书面前!
而此时此刻,第三炷香恰巧焚化成灰烬浮烟,直是千钧系于一发之间!
若非我一路轻功不停,换做任何其他人,也绝无可能做到。
然则我方甫回到自己公案,落座不过一盏茶顷,又有另一声音遥遥抛入——
“林状元,麻烦你过来一下!”
“林状元……”
于是焉,这整个下午我忙得脚不沾地,被这群官员恣意使唤来去,轮着番的变相整我,直至黄昏时群官皆散,我始能开始做自己的工作。
此际残月朦胧,由东窗纵心骋目,皇城重楼旧影绰,庭中烟树苍苍不尽平芜秋,傍晚风雾岚之蛙声,聆月辉竹薄之雉雊,但觉心旷神怡。
尚书省院已人寂灯灭,惟户部顶楼灯影绰约,东角案上一盏琉璃灯静燃。
收回临窗瞻眺的视线,我重行埋首账堆中,毫端蕴秀临霜写。
皇城外三更玉漏敲响,户部的灯犹未熄去,以米粒之光抵抗着夜色的沉寂。
万籁俱寂的深夜,旋阶上凌空响起一阵步声,绵延上至顶层,昂藏的身形逐分笼入荧爝晕染中,一种慑人的凌厉森寒,散遍楼内每个角落。
灯后影绰人消瘦,白衣儒装的少年竟似全然不觉,伏在案上纹风未动,左右案边各置着一堆书山,夜风从窗中缱绻卷入,拂起扉页纷飞。
赵凌寒徐徐步于案前,柔淡的银辉由窗外映入,将少年美动天下的睡颜映得莹润近乎透明,蝶翼似的睫毛斜斜投落在脸上,盖住了那双盈盈清眸。
他凝瞩不转地注视着月下睡颜,竟不可自拔地沉浸其中,甚连他自己都浑觉不可思议,往昔不可一世的冷酷高傲,一寸阴间消融于无形。
他让父亲将自己与林飘飞安排在一处,以便监视,但现在他却不知该如何。
宛转回梦之际,他扫过案右边已完成的那堆书册,掐灭了毁坏少年工作的计策,转而搬过琉璃盏与左边书堆,折回自己案上,旧色挥毫绘。
蓝月墨香叹夜长,明灯照蜡,牵动谁一夜三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