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中!
我心中隐觉不详,那背后操纵的人,有着知晓一切的力量,甚至有超过苏游影以令红裳畏惧的实力,他的目的,定远不止破晓天书与圣天令。
从红裳口吻中得知,武林高手与达官贵族的离奇死亡,定与他脱不了干系,只是他却将矛头独指向我,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我对他一无所知,若是日后他还要算计我,我该如何是好……
尚在忧心自扰,但闻屋内红裳自言自语,言语间甚是忧恼——
“背叛教主非我所愿,但若背叛座主,恐怕要死得惨不忍睹,毕竟没人能逃过座主的手掌心……这些东西,还是交给座主好了。”
红裳决意既定,便以一匹红布包起两物,却忽有门外弟子来唤,匆忙之间,她遂又将包袱藏回床板暗格之中,继而开门随那弟子而去。
我趁机潜入屋内,悄无声息地取走包袱,翻窗而去。
夜幕垂落时分,皓月高悬,薄云若沙,凉风絮絮入丝微。
夜间的连云山庄,仍如以往一般肃穆,临水而建的楼阁千重万座,在夜色中连绵不尽,一弯半弦月悬在银杏梢头,西窗剪影,浮梦微脆。
五道黑影从天而降,无声无息地落于庭中,手中一抹月牙弯刀,刀尖上泓亮的一点,在月下泛出慑人的寒气,不动声色地逼向前方楼阁。
一道银亮的长剑破窗飞出,仿若有灵性一般,直冲众黑衣人而去!
黑衣人以刀格挡,一阵乒乓作响之中,那剑凌空而舞,在黑衣人中转了整整一周,竟似流光般回旋而去,稳稳落入一人手中。
那人立于门口,白衣蓝袍翩跹,一双黑如点墨的眼眸,冷彻入骨。
黑衣人复又举起弯刀,一时之间,月下刀光剑影四起,少年挥剑自如,惊风一虹动天地,与六人缠斗之下,竟是旗鼓相当,难分难解。
交织的清华剑光,在月下齐闪,刀剑相交的铿锵声,愈渐惊动了整个山庄。
便在众弟子纷纷赶来之际,暗夜中只见寒星飞闪,竟有数枚毒蒺藜凭空而至!
原来暗处竟还藏有杀手,在六人相斗时静观其变,伺机偷袭。
这毒蒺藜乃唐门暗器,涂有剧毒,若不慎被划到,便必死无疑。
这暗器突如其来,趁其不意攻其不备,冷流云与五人斗得不可开交,尚未回过神来,五枚毒蒺藜就如针如凿,凌厉之极地袭向他后颈的死角!
间不容发之际,一支羽箭划破沉寂的夜色,自九霄云外呼啸疾至!
洁白的翎羽,在月光中轻颤,似都要将这清冷银华吞噬!
但闻叮叮几声连作,毒蒺藜竟被天外飞箭击中,悉数射入廊下雕柱之中!
紧接着又是一声啸响,夜空之中乍然流光飞逝,五支羽箭一齐射来,裹挟着凛冽的狂风,犹若贯日长虹,精准地击中五个黑衣人的膝盖!
黑衣人腿间受挫,立时委顿在地,转眼便被闻声赶来的山庄弟子制住。
冷流云这才抬眸顾盼,漫不经心的一瞥,霎时令他怔在当场!
如练的月光下,庭院对面的高楼之巅,一抹纤影临风伫立,欺霜赛雪的纯白绫纱,伴着流泉一样的三千青丝,在夜风中轻舞飞扬……
庭中众人惊如雕塑,纷至沓来的弟子,亦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所有目光。
那是一个妙龄少女,身姿纤美,青丝垂瀑,两鬓各系两片白绢蝴蝶与白色丝绦,垂一对水晶铃铛,腰间束带飘扬,与茫茫夜色浑然一体。
少女瞧来略显消瘦,脸色颇有久不见天日的苍白,更显得纤楚轻灵。
轻柔的额发掩映下,一双清澈星眸异常明亮,隐隐有莹润之泽,容颜在素白面纱中若隐若现,但观那眉目间的风华,便觉为世间倾城无双的殊色。
风轻轻吹动她翩跹的白纱,却吹不散她眉尖郁结的寂寥与清愁……
晚风之中,丝绦飞扬,晶铃飘响,如梦似幻……
只一眼之间,那纤尘不染的风华,便让所有人都自惭形秽。
她静静凝伫在楼顶连绵的青瓦上,有如蝴蝶翩然欲飞,纯白衣袂在云端扬起似雪的离殇,犹若这如墨夜色之中,最纯净无瑕的一缕光芒……
连背后高挂的那一轮半弦月,都要在这超绝的风华面前,黯然褪色……
冷流云不由得看得痴了,遥遥凝望着那抹纤影,不可自拔地深浸其中。
白绫纱,青丝发,你的眉目,依然如画;
恍惚间,相望早已无话,心乱如麻。
千古月,付韶华,那一瞬,成刹那;
万人中相顾,你眼神仍清澈……
那一抹飘然出尘的白影,夜色下的惊鸿一幕,深深地镌刻在了他心底……
不顾满庭惊愣如雕,我信手将背上的包袱解下,缓缓蹲下身子,将其轻置于脚边,随即转身纵入苍茫夜色之中,踏月而去。
冷流云蓦然回神,倏地纵上高楼,拾起被弃置的包袱,掀开一看,登时三道金银镶边的卷轴,毫无预兆地跃然于眼底——竟是破晓天书!
难道是她?!
他心中狐疑不定,连忙追向那抹纤影,“站住!”
我忍着双臂的隐隐作痛,纵跃在幽林间,顷刻便将冷流云甩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