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可不就在说她吗?
也不知是听了流言还是姬单打了小报告,但是不管哪种,都是姬单的错。本来她喝酒夜游也没人晓得,都是这个姬单,把事情闹那么大!
她坐得更加端正了些,凉飕飕地瞪着姬单的后脑勺。就听姬埕霖突然点了她的名字:“倪修。”
倪修连忙起身:“在。”
“我且问你,你究竟是男是女?”
以为他会旧事重提,却不想他竟从此处刁难。
也对,旧事重提会伤姬单的面子,毕竟那可是沐浴时被她偷瞧了去,于她不光彩,于他这般谪仙般的人物来讲,更是耻辱。
反正不管如何作答一顿骂是跑不掉了,倪修干脆带着他兜圈,答:“应当是女吧。”
众人这才想起,她是女子,打来香山书院那日她就是一身男子装束,相识这几日,常与她一起喝酒、行令、捉鸟抓鱼的,几乎都忘了她是女子这茬。
姬埕霖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何来应当?”
“这时间万物皆是人赋予的称呼”倪修指了指面前的东西,“此书之所以为书,是因人称之为书;此笔之所以为笔,是因为人称之为笔;此桌案……”
她还待再指,姬埕霖不悦地打断:“那人称你为男还是女?”
庞晔心知不妙,这姬埕霖就要被倪修带沟里去了。
果然,倪修憋着笑答:“见我者多称我为‘俊俏的小公子’。”
那几字称呼咬得极重,说出前还停顿了半分,颇有喜感,底下的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姬埕霖怒,一拍戒尺喝道:“有什么好笑的!”
“你分明是女子,为何总是一身男子装扮。”
倪修一本正经:“先生,我这就是女子装扮呀?”
说着,不知打哪掏出一枚铜镜,自顾地比划道:“也是惭愧,我天生手拙,学不会女子的发髻,又不能披头散发,只好学男子束发;平日好动了些,总是划破衣裳,便将衣裳改得简练些,省得暴殄天物,也给自己省些孔方兄。”
“你,你……”姬埕霖瞪着她,指了半天就想出一个“离经叛道”。
姬无双冷哼了一声:“诡辩。”
倪修也哼:“哪里诡辩了?不过是束发,谁规定男子才能束发?而且确实觉得女子的衣裙碍事,改吧改吧就成这样了,都是布料,改来改去无非这几个式样,你觉得它像男装,不过是凑巧而已。”
众人听她言,只觉好不精彩!
但见姬埕霖脸色越来越黑:“你今日下学回去将《修身·女则篇》抄上三遍,明日一早给我!”
这招真是……猝不及防!在月华山庄这么多年,庞炎夫妇基本不压抑自家门生的天性,但若是真犯了大错的,也是体罚,家规伺候,从来没听过还有抄书这一茬。
倪修知道世家皆有家规,原以为大不了学堂里头被打上几戒尺,或是闹得狠了被压着上些家规,反正她也无知无觉,别说疼了,就连棍子落在哪儿她估计都不知道。却没想到这老头竟罚她抄书?
朱恒等人向前被庞晔拜托了好一阵子要多多照顾倪修,欲出言求情,却见那拜托他们的正主此刻正捂着嘴偷笑,想来心里是欢喜得狠了,就差没把自己捂得背过气去。
倪修一笑,继续诡辩:“不知我犯了何错,先生要罚我抄书?”
姬埕霖也笑:“谁说我是罚你了?老夫见你牙尖嘴利,是个可塑之才,故而给你单另布置课业。而已。”
“……”
是哪个眼瞎的说这老头冥顽不灵,不知变通来着?她要揍到他眼睛能够明察秋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