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故渊抿唇,神色看起来很是痛苦:“想不起来了。”
要是想得起来,他也不用做这么多年的噩梦,梦里那种绝望的感觉,是他有再高的法力也不能消除的。
收起听故事的心,池鱼担忧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师父……”
“没事了。”睁开眼,沈故渊半阖着眼看了看她,道:“雪下大了,快走。”
池鱼点头,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边,看着面前扑簌簌的雪,小声道:“这雪还真是跟您的头发一样美。”
“美?”沈故渊挑了挑眉:“你可知道,若不是沈氏皇族都有这白发,它在人间便该是老的象征?”
池鱼鼓嘴:“老怎么了?那也好看呐!”
尤其是在自家师父身上,简直好看得让人想扑上去!
沈故渊白她一眼,嘴角却是忍不住微微勾了勾。瞧一眼这天上的雪,突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不过这雪当真是下得大,没一会儿地上就铺了好厚一层,他倒是还好,旁边的小丫头却是走得艰难,那雪已经没了她的绣鞋。
“师父你看!”池鱼一边拔着自己的腿往前走,一边兴奋地扯着他的袖子让他往自己脑袋上瞧。
沈故渊用眼角扫了扫她,微微一顿。
“这样我算不算也是白发了?”她眼睛亮亮的,指了指自己那满头的雪。
心口微微一动,沈故渊板着脸道:“算,你再走久一会儿,整个人都能算是雪人。”
说罢,自顾自地往前走了。
池鱼连忙拔着腿想跟上去,奈何这人腿长力气又大,在这雪地里走得丝毫不费力,她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没能追上。
“师父……”她可怜巴巴地喊了一声。
前头的人仿佛没有听见,雪白的长发翻飞,袖袍也跟旌旗一样地飞舞着。
叹了口气,池鱼认命地继续往前走,直到腿走得酸了,才停下来揉一揉。
“上来。”前头响起个冷冰冰的声音。
池鱼一愣,抬头就看见方才那走得很远的人半蹲在了自己面前。
“啊?”她有点没反应过来。
沈故渊不耐烦地道:“让你上来!”
池鱼被他凶得一抖,立马扑上人家的背,把人家撞得微微前倾。
“真重!”站起身,沈故渊嫌弃地撇了撇嘴。
池鱼趴在他背上,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想了想,把外袍给解了,举过两人的头顶。
沈故渊微微一顿,皱眉道:“傻子,你不冷吗?”
“不冷。”池鱼笑眯眯地道:“我这样也算把自己都裹起来了!”
微微一哂,沈故渊摇头,继续往前走。
雪越来越厚,然而他却走得很稳,池鱼在他背上一点都没觉得颠簸。两人距离很近,她一低头就能碰到他的头发。
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池鱼低头,轻轻在他头发上落下一吻。
沈故渊突然就一个趔趄。
“师父?”池鱼吓了一跳。连忙攀住他的肩膀,心虚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若无其事地站稳,他继续往前走。
郑嬷嬷在仁善王府等了许久了,两个时辰前感觉到自家主子去了月老庙,算算时候,就算没有马车,爬也该爬回来了。可看看门口,还是连影子都没有。
“我总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打了个呵欠,池鱼迷迷糊糊地道:“咱们还没到王府吗?”
沈故渊镇定地道:“你先睡一觉吧,就快到了。”
“唔。”池鱼将举着衣裳的手慢慢收回来,头耷拉在他的背上,靠着就睡。
沈故渊这才感受到身后这人的重量,一直这么背着,可不是长久之计啊!
加快步子,没一刻钟,前头就出现了仁善王府的牌匾。
抬脚刚跨进去,就瞧见门口靠着个人。
“这么晚了,王爷才回来?”叶凛城叼着根野草,侧头看着他,眼神有点凉:“可让我好等。”
看他一眼,沈故渊继续往里走:“有事?”
叶凛城站直身子跟上去拦住他,不悦地道:“没别的事,但我的妻子,王爷是不是该还给我?”
眉梢一挑,沈故渊气定神闲地站住脚,抬眼看着他道:“你的妻子?”
指了指他背后背着的人,叶凛城低声道:“拜过天地,她自然是我的人。”
“哦?”眼皮翻了翻,沈故渊勾唇问:“可圆过房了?”
叶凛城:“……”
“她为何与你成亲,你我都清楚。”沈故渊道:“拜堂之后你与她还有没有关系,你我也都清楚。现在来拦我,你觉得。有资格吗?”
心里噎了口气,叶凛城微恼:“她告诉你了?”
不是说好演戏瞒住这个人的吗?这丫头可真是不靠谱!
“她没告诉我,但我就是知道。”沈故渊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自己背后,眼里涌上些宠溺来:“毕竟是我的人。”
惊了一跳,叶凛城沉了脸:“你的人?”
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沈故渊点了点头,越过他就继续往里走。
郑嬷嬷站在前头不远的地方。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主子:“您……”
一瞧见她,沈故渊就垂了眼,有些不耐烦地道:“我徒弟自然是我的人,有什么不对?”
郑嬷嬷挑眉,凑上来看了看熟睡的池鱼,戏谑地道:“您方才那语气可不是指徒弟的。”
“不然还能是什么?”沈故渊加快了步子:“你少来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黎知晚的事情可办好了?”
郑嬷嬷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笑着跟上去道:“您已经主动解了婚约。那还有什么办不好的?”
“那就行。”跨进主屋,沈故渊转过身来。
郑嬷嬷差点撞上去,疑惑地抬头一看,就看见自家主子眼里那毫不掩饰的抗拒之意。
“……那,老身就先告退了。”郑嬷嬷是个识相的,立马反手带上了门,退了出去。
屋子里烧着火,总算是暖和了些,沈故渊将池鱼放在床上,探了探她的手背。
不出意外,冷得跟冰似的。
低咒一声,沈故渊抱了汤婆子来塞进她怀里,然后褪了外袍,上去将她塞进自己怀里。
池鱼这一觉睡得极好,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沈故渊坐在外头的软榻上写着什么。
打了个呵欠起身。她笑眯眯地道:“师父早啊。”
白她一眼,沈故渊道:“时至晌午,你还有脸说早?快些起来,等会随我去宗正衙门一趟。”
连忙下床洗漱,池鱼边洗脸边问:“出什么事了吗?”
“还能是什么事。”沈故渊淡淡地道:“孝亲王不肯认罪,其余的王爷心软,也定不下他的罪,更有人说他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要将功抵过。”
“那怎么成?”池鱼皱眉:“沈弃淮的教训还不够吗?这些人只要还活着,就不会消停的!”
“你也赞成按律惩处?”沈故渊看她一眼。
池鱼道:“孝皇叔对谁都好,跟谁也都有感情,我也会对他心软,所以我没法儿说他必须得死。但也绝不能纵了他啊。”
心思多深沉的一个人啊,暗地里谋划这么多年,要不是有沈故渊这个异数在,孝亲王早就成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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