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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神没有七情六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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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鱼看着面前这个人,看着他上下动着的薄唇和这张面无表情的脸,突然觉得很是陌生。

    沈故渊怎么会耍起无赖来了?跟小孩子一样,做错事也不肯承认,就因为你没抓他个现行。他对付沈弃淮的手段那般高明,运筹帷幄深藏不露,而如今,怎么就跟她来这一套了?

    又好气又好笑,池鱼身子微微发抖,盯着他问:“你想怎么样?”

    沈故渊终于看向她,轻笑道:“我能怎样?倒是要问叶夫人,你想怎么样?”

    不看不知道,一看他吓了一跳,宁池鱼嘴唇泛白,整张脸也憔悴得很,只有眼睛勉强有些精神,脸色难看极了。

    眉心一皱,他伸手就将她拉过来:“你怎么这么凉?!”

    他的手已经算很冷的了,结果一握她的,才发现她更冷。

    宁池鱼的身子一向是很温暖的,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见,沈故渊莫名觉得慌,想传点温度给她,但他自己也没有。

    “不劳王爷费心。”池鱼抽回手,平静地看着他道:“人在寒风站久了,都是会凉的,您既然想给我教训,让我站半个时辰,现在又假惺惺的干什么呢?”

    沈故渊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他刚接到通传说她来了,想摆摆架子都没忍住就让人把她带进来,怎么却成了故意让她站半个时辰了?

    强硬地把她的手拉回来,沈故渊沉声道:“你既然是来求我的,就别摆着这张让人看了就不想帮忙的脸。”

    池鱼僵硬了身子。缓缓抬头看他一眼,嗤笑道:“真是对不起,我没有摆正态度,要不我现在给您磕个头,您把人放了?”

    “宁池鱼。”沈故渊不悦地道:“我脾气不好,你最好不要激怒我。”

    心里憋屈,池鱼咬牙,眼眶微微发红:“那您直说吧,您要怎么样才愿意放了叶凛城?”

    “哟,奋不顾身给人挡攻击还不够,现在还要为了他来求我?”沈故渊眼里骤然涌了黑雾,唇边却是勾了笑,似嘲似讽地道:“是不是为了他,我要你怎么样都行?”

    捏紧拳头,池鱼道:“我现在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如果为难我能让王爷心里舒坦,把人放了,那也随您。”

    一股子火气从心里直冲头颅,沈故渊气极反笑:“好,叶夫人真是有情有义。既然你愿意,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没有利用价值了,不是还有身体吗?”

    眼里顿时涌上恐惧,池鱼白着脸,往后退了三大步。

    “怎么?”沈故渊嗤笑:“方才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怎样都随我吗?这就怕了?那叶凛城可就出不来了。”

    浑身发抖,越抖越厉害,池鱼双眼通红,定定地看了面前这人半晌,一字一句地道:“王爷知道自己现在像谁吗?”

    “像谁?”沈故渊冷哼。

    “沈弃淮啊。”红着眼笑着拍手,池鱼咬牙切齿地道:“这股子恶心劲儿,真是跟他一模一样!”

    沈故渊暴怒,伸手就狠命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抵在背后的隔断上:“你说什么?!”

    “连发狠起来的样子都很像。”池鱼咯咯直笑,眼神冷漠:“不过,也有不像的,至少他没威胁过我。”

    “宁池鱼。”沈故渊半阖了眼,眼里杀气顿起:“你别以为我当真不敢伤你。”

    “您说笑了。”池鱼轻笑,仰头看着他:“不是已经伤过了吗?”

    手微微一僵,沈故渊瞬间有些狼狈,眼神闪烁片刻,别开头咬牙道:“我不是已经道歉了吗?”

    “咯咯咯。”池鱼笑得眼睛眯起,盈盈泛光:“是啊,多谢王爷,跟我道歉了。”

    喉头微动,沈故渊起身就想松开她,然而刚要站直身子,腰带竟然就被人勾着拉了回去。

    “王爷不是想要我的身体吗?”池鱼微笑,眼里的红色褪去,眼波盈盈,却是看不清情绪了。一手勾着他的腰,一手扯着他的腰带,轻声道:“我给你啊。”

    乌发漫散,衣襟微开,面前的女子身子轻轻颤着,动作却是大胆,扯了他的腰带,解开他外裳的系带,竟然就直接钻进他的怀里,将他的外袍系带重新系上,把她自个儿也拢在了他的衣裳里。

    她抬头看着他笑,贴着他的身子,将自己身上的喜服一件件地脱掉。

    大红的鸳鸯褙子、并蒂莲的外袍、绣着鹣鲽的贴身衣裙,宁池鱼眼里波澜不起,伸出藕臂攀上他的脖颈,勾唇问他:“王爷是要这样才肯放了叶凛城,是吗?”

    沈故渊僵硬地站着,感觉到自己身前贴着的美好线条,看着面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沙哑着嗓子问她:“你现在是在报复我吗?”

    “王爷这说的是什么话?”池鱼眨眨眼:“您自己提的要求,怎么就成了我报复您了?”

    狠狠掐着她纤细的腰,沈故渊道:“我以为你不会答应。”

    她分明是怕他的,只要有碰触,身子都微微发抖,可这双眼里却偏偏满是无所谓的神情,反而显得他很狼狈。

    神仙是不重欲的,上一次是郑嬷嬷捣的鬼,这一次没有。但……该死的,他怎么还是有反应?手的反应甚至比脑袋更快,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办,就已经捏着她的腰在往自己身上压了。

    池鱼轻笑,睨着他,又像是透过他看着别处,淡淡地道:“只要王爷说话算话,事后放了叶凛城,要怎么对我都没关系。”

    叶凛城就当真那么重要?沈故渊眯眼,手上力道更重。揉捏着她的腰身,恨不得给揉进自己的骨头里。

    很疼,但这点程度,池鱼已经不觉得奇怪了,叫唤都懒得叫唤,任凭他处置。

    沈故渊觉得自己可能是发狂了,方才还只是想让宁池鱼给他服个软,好好跟他说说话,不知怎么就变成了眼下这样。捏着她,他本来也只是想欺负她一下,让自己心里好过些,谁知道她这柔软温暖的身子,竟然引得他凡心大动。

    不对劲,很不对劲。

    脑子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是怎么回事,身子就已经把人扑压在了地毯上。柔软的地毯上散落着她大红的嫁衣,把人按在上头,沈故渊喉结微动,张口就咬她。

    只是这回,没有上回那般凶狠,轻轻一咬,牙印都没敢留,他便轻吻上去,辗转安抚。

    池鱼是做好了再被蹂躏一次的准备的,但没有等来狂风暴雨,倒是迎来了一阵微风和煦,她有点怔愣,睁眼看着身上的人。

    沈故渊眼里有痛色,好像在懊悔什么,懊悔之余,脸上神色难得地温柔起来。

    这人是表现变脸的?池鱼想笑,但压根笑不出来,唇上被人一吻,压着的委屈止也止不住地顺着眼角往下流。

    沈故渊瞧见了,眼里神色很复杂,白发垂落下来,覆盖住了两人的身子,他低头,怜爱地含了含她的唇瓣。

    他不是个会哄女人的人,虽然也常常笑尘世里的痴男怨女,总有因为口舌而毁姻缘的傻子在。但当真轮到自己,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能让她别生气了。

    思来想去,沈故渊果断地咬开她脖颈上系着的绳带。

    外头下起了小雪,屋子里却是温暖如春。

    天色破晓,池鱼动了动身子,刚曲起腿,红色的绸缎就从腿上滑了下去,冰凉又柔和。

    她侧头,沈故渊就躺在她身侧,伸手搂着她,一双美目紧闭,没有再像上一次那样直接扔下她离开。

    茫然地看了他两眼,池鱼起身,捡起自己的衣裳,一件件地穿上。

    “你要去哪里?”沈故渊闭着眼睛开口问。

    池鱼头也没回:“昨晚王爷可还尽兴?”

    “……”

    “要是尽兴了,还请兑现自己的承诺。”系上外袍的系带,池鱼起身,整理好嫁衣,平静地看着他道:“要是不尽兴,我也没什么办法了。”

    抵死的缠绵,汗落掌心的热情,云雨欢腾的极致,沈故渊不尽兴是不可能的,然而一大早就听她说这种话,他很是不悦,起身道:“你还要跟我闹多久的脾气?”

    郑嬷嬷都说,夫妻吵架,床头打架床尾和。床尾都和了,她为什么还这样?

    池鱼觉得好笑:“王爷以为,我是在闹脾气?是因为生你的气,所以这个态度?”

    “不然呢?”沈故渊皱眉:“你不生我气,为什么是这个态度?”

    池鱼想了想,问他:“你觉得,后来,我对沈弃淮那种冷漠的态度,是因为我还恨他吗?”

    “不是。”沈故渊摇头,她的恨意在后头已经放下了,只是不爱了,所以冷漠罢了。

    “那不就得了?”池鱼耸肩:“一样的道理。”

    眼睛一眯,沈故渊冷笑:“那你还能与我欢好?”

    “欢好这东西,未必跟感情有关。”池鱼平静地道:“先前您不是也对我没有感情,在外力的作用下,照样与我欢好吗?而我,说白了。只是为了救叶凛城罢了。”

    装腔作势!沈故渊很纳闷,到底是谁把宁池鱼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以前的她,分明耿直又单纯,有什么说什么,绝不遮遮掩掩。现在可好,牙尖嘴利,不露心思,看得他真想掐死她!

    “想救叶凛城是吗?”起身,沈故渊站在床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唇:“吻上来。”

    池鱼眯眼:“还有要求?”

    “有没有要求,决定权在我手里。”沈故渊淡淡地道:“你大可以放弃。”

    坦白说,池鱼真的想放弃了,这人是变着法在羞辱她!然而……想了想踏霄那张气愤的脸,池鱼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踮起脚去贴沈故渊的唇。

    沈故渊站得笔直,头都没低一下。以池鱼的身高。踮起脚都碰不着。

    有些恼恨地抓住他的衣襟往下扯,池鱼道:“你想让我吻,能不能配合点?”

    “不能。”沈故渊斜眼睨着她道:“你自己想办法。”

    气愤不已,池鱼左右看了看,搬了个凳子放在他面前,踩上去抓着沈故渊的下巴让他仰起头,然后狠狠地压了压他的嘴唇。

    “够了吗?”

    撇嘴抬袖擦了擦,沈故渊道:“收拾一下,跟我走。”

    他让亲的,这还擦呢?池鱼磨牙,抬袖也把自己的嘴唇擦了擦,就着旁边水盆里的水洗漱一番,然后跟在他后头出门。

    “你这喜服上都是我的味道。”沈故渊看着她问:“不换一身吗?”

    池鱼皮笑肉不笑地道:“还没入洞房,喜服不能脱。要换,也得让我夫君来给我换。”

    这话是故意气他的,绝对是!沈故渊冷笑,他这种聪明绝顶的天神,会上这种凡人小姑娘的当?

    ……真是气死人了!

    咬了咬牙,沈故渊道:“你身子给我了,还能洞房花烛呢?”

    “我夫君说他不介意。”池鱼道:“他只要能跟我在一起就行。”

    当然不介意了,压根就不会洞房嘛,她可没撒谎!

    沈故渊脸色沉了沉:“你敢跟他在一起试试。”

    “怎么?”池鱼讥诮地看着他:“您又想用什么损招来搞破坏?”

    “搞破坏?”沈故渊勾唇:“我能直接让他去阎王那里报到。”

    池鱼停下了步子,皱眉道:“你说过你不杀生。”

    “但是有人找死,我不能拦着他。”沈故渊继续往前走:“宁池鱼,我说过了,你最好不要激怒我。”

    背后发凉,池鱼皱眉盯着他的背影,想了许久,才抬步跟上去。

    “我想吃糖葫芦。”马车走到半路突然停下,沈故渊掀开车帘看了看旁边的糖葫芦山,说了这么一句。

    池鱼朝驾车的苏铭努嘴:“听见你家主子的要求了吗?还不去?”

    苏铭应了一声,正想下车,冷不防就感觉到一股子熟悉的杀气,微微一愣。立马在车辕上坐得端端正正地道:“池鱼姑娘您自己去吧,小的今天……腿脚不方便。”

    扫一眼他正常无比的腿脚,池鱼眯眼,抱着嫁衣跳下车,气哼哼地朝糖葫芦摊冲过去。

    但不知怎么的,本来还人烟稀少的糖葫芦摊,在她过去的时候,立马围了好大一群人,池鱼被堵在外头进不去,左右看看,这附近就这一家,没别的地方卖糖葫芦了。

    皱眉回头,马车上的沈故渊掀开帘子,正撑着下巴期盼地看着她。

    咬咬牙,池鱼继续回头挤,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这才终于买到一串。

    “主子。”苏铭眼神古怪地道:“您至于吗?”

    买个糖葫芦都非得为难人?

    “你不懂。”沈故渊心情好了点,眯眼看着捏着糖葫芦气喘吁吁往回跑的人,低声道:“这样我心里舒坦。”

    变态吧!苏铭完全不能理解这有什么好舒坦的,见着池鱼姑娘已经回来了,便没有多说。

    “给!”池鱼没好气地把糖葫芦塞进他手里。

    马车继续前行,沈故渊勾唇咬着糖葫芦,眼睛一瞥外头,又道:“我还想要个风车。”

    池鱼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问:“您还有什么想要的?”

    “糖人和糖画都可以,那边的拨浪鼓也来一个。”

    “……”

    她这是有求于人,不能怪人家要求多,也绝对不能动手打人,肯定打不过。她要冷静,不就是买些小玩意儿而已嘛?

    恶狠狠地把他腰间的荷包扯下来,池鱼掀开车帘下车,挨个去买。

    集市上人可多了,见个新娘子来买这些东西,都很好奇地指指点点。池鱼没敢抬头。把东西都买齐了,挤开人群回去了马车上。

    “瞧瞧这额头上的汗。”沈故渊勾唇,难得好心地递了帕子给她:“擦擦。”

    池鱼也不客气,接过来抹了把脸,还擤了个鼻涕,连着帕子一并扔出了马车。

    沈故渊也不生气,抱着他的小玩意儿,心里舒坦了不少,一路上没再为难,马车很快就到了廷尉衙门,他慢悠悠地下去,跟杨廷尉嘀咕几句,杨清袖很耿直地就让他们去大牢门口等一会儿。

    池鱼皱眉看着那天牢门口,等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有人架着叶凛城出来了。

    远远地就看见他有鞭痕的喜服,池鱼心里一紧,提着裙子大步跑过去,接替了狱卒的位置,着急地问:“你没事吧?”

    叶凛城有点惊讶,上下看她一眼:“你怎么来了?”

    说着,又看了一眼远处的沈故渊,神色顿时严肃,拂开另一个狱卒,双手捏着她的肩膀问:“你求他了?”

    宁池鱼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还在意这个呢?身上全是伤,还不快回去?”

    叶凛城哭笑不得:“这点伤算得了什么?你倒是告诉我,你怎么求他的?”

    抿了抿唇,池鱼垂眸:“他好歹曾经是我师父,说两句软话不难。”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心里一松,叶凛城低咒一声:“阴沟里翻船,连累你了,我本来路上想跑的,谁知道那个叫赵饮马的死缠着我不放,所以只能进去了。”

    “废话少说。”池鱼推他一把:“踏霄还在院子里等你。”

    “你不也在等我嘛?”挤眉弄眼地看着她,叶凛城道:“咱们回去补个洞房花烛怎么样?”

    “我不介意给你伤口上补一刀。”池鱼冷笑。

    “你好凶啊!”叶凛城脸一垮,拉着旁边的狱卒就指着她道:“兄弟,你见过这么凶的媳妇儿吗?竟然凶我!”

    狱卒一脸懵逼,看看他又看看池鱼,不知道说什么好。

    叶凛城一把将人扔开,委委屈屈地看着池鱼道:“我大难不死,你难道不该给我个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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