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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才看见了什么一个人就才一个人登上了城墙,就把他们吓成了了那个样子。
都是人、他怎么就领了这么一帮子怂货
可惜就算再气,再眼馋周行训手底下的精兵,他这会儿也没别的法子。守城的兵卒有限,他这会儿想斩个人立威都要思量一下。
而这些气愤和恼怒之下,藏着的其实是深深的忧虑。
周行训的来势如此汹汹,他真的能带人守到有人对长安动手吗
身侧又陆续有士卒中箭倒下,城外的不远处是高高垒起的土堆,雍军的箭矢由此而下,密密麻麻地落向城头守军,还有架设得比城墙还高的望楼,观察着城头的情况。
如此多管齐下,刚刚振奋了一会儿的士气又渐渐有转向颓靡的趋势。
马公纬见状,不由怒喝一声,抬手劈砍落过来的流矢,把那动作渐有瑟缩之意的士卒狠狠踢到了一旁,亲自持刀守住了一架云梯勾牙之处。刚刚攀上来的雍军被他一刀斩之,鲜血喷洒在城头之上,也溅了他满头满脸,他神色狰狞地盯着前方,状如恶鬼。
那被踢开的士卒着实摔得不轻,眼前发黑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抬眼看见眼前的一幕,不由地露出惊恐之色,却不是畏惧于马公纬如今的神情,而是
“将军”
利箭携着劲风而来,连旁边的亲卫都不及反应,它就直直地贯穿了主将的咽喉。马公纬身着全套的甲胄,重量可观,却硬生生地被这力道掼得后退了数步。
他喉咙间发出一点怪异的嗬嗬声,疑惑地想要低头去看,却终究没来得及看到发生了什么。
他就这么睁着眼倒下去了。
主将骤然死亡,这片城头一下子陷入了混乱。
架设的云梯上有士卒趁机爬了上来,看到这场面只愣了一瞬,就瞬间反应过来,立刻扯着嗓子高呼,“贼首伏诛束手归降、余者不论”
“伏诛”
“伏诛”
一道道回音响彻城头,守城的士卒茫然失措,转瞬间就被更多的雍军攀上的城头。兵败之势不可避免,士气骤丧,也不知谁第一个扔下了兵刃,丁零当啷的响声连成了一片,城墙转瞬易主。
下一步,自然是开城门。
曹和忠不知道周行训今天是发什么疯。
从他早上起来刮了三遍脸开始就不对劲谁家打仗之前是把自己拾掇干净啊想死相好看点吗
等开始攻城了更是不对,这家伙差点亲自带人往前冲锋。
他早些年是爱干这样的事,但是后来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不管主动还是被迫,他总算有了点坐镇中军的主将样儿,很少干出这种不管不顾的事了。
可今天就是差点没拉住。
这可是攻城
流矢滚油没长眼睛,周行训要是真的一不小心出了个万一,马公纬恐怕做梦都要笑醒。
最后是拉住了,但也没有完全拉住。
这家伙亲登望楼,挽弓射箭。
也就是
博宜城内没发现这一点,要不然那床弩对着什么云梯啊对着周行训在的望楼来一下子,他们这一仗也不用打了
就算曹和忠的心底再怎么腹诽,他也得承认,当长箭贯穿了马公纬咽喉的那一刻,他还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死去的父亲的话再度在耳边的响起有的人、就是天生属于战场。
他永远可以以一人之力,左右整个战场的局势。
主将一死,博宜城的城头陷入了短暂的混乱,雍军趁势占据了城墙,接下来自然是开城门。
曹和忠松了口气,这场攻城战比预想中结束得要更早更快也更干脆利落些。
但是事实证明,他这口气松得太早了些。
几乎那一箭落下没多一会儿,周行训就已经像是确定了城楼上的情况,干脆利落地收了弓,人从望楼上蹿下去了。曹和忠其实没太反应过来周行训打算干什么,但是这么多年跟在周行训身边的经验,已经能让他很流畅地放弃思考,先跟上去再说但凡晚了一步,就可能把人跟丢。
他率着那一众亲卫跟着周行训翻身上马,往城门方向奔去。
往、城、门
曹和忠确信一定以及肯定、周行训今天绝对在发疯
城门刚开,城内的情况未定,这时候往里冲,万一被人堵到了瓮城里去,那可真是内外城门一关,完完全全地关门打狗、瓮中捉鳖了九条命都不够他填的
曹和忠张嘴想要阻拦,但是灌了一嘴的风之后又死死地闭上。
不能喊。
他这会儿要是喊出一声“陛下”来,就算城头上的人本来没这个想法,也保不齐会临时生出这种念头。
这一口气差点岔住,他忙不迭地冲着旁边厉喝“还不快跟上”
紧接着就发现、因为想东想西落到骑兵队列最末的是他自己。
曹和忠“”淦
周行训往前冲得太快,他纵马越过半开的城门,干脆利落地弃马攀上城楼的时候,城墙上的状况还处在兵荒马乱之中。
气喘吁吁地追上来的曹和忠眼睁睁的看着自家陛下干脆利落地斩下了马公纬的首级,鲜血溅了他满身,他却毫不在意地大笑着举高,“哈哈哈哈哈朕要拿给皇后看”
曹和忠确信自己脑子嗡了一下。
斩将、先登、陷阵、夺旗。
这是军中的四大至高荣誉,能做到其中任何一个都是万里挑一的勇士。
曹和忠倒是不否认这一点。
但是他更肯定周行训要是拎着这颗人头去见皇后殿下,他的下场绝不可能单单是睡亲兵营帐这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