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泰苦战蜀地,且不论成败,随后独拒高氏,萧衍更愿意与宇文泰联手抗敌。
毕竟,蜀地距离建康还是太远了。
正因为太过遥远,才感觉不到彻骨铭心的痛。
高澄的好兄弟秃突佳已经派了两拨人回归漠北,第一拨自然是告知高氏吞并关陇,第二拨则是关于高欢死讯。
所谓送亲队伍,很多时候其实也身兼细作的角色,只不过是光明正大的细作。
为高欢发丧时,秃突佳也携蠕蠕公主前来祭拜,高澄赋闲后,蠕蠕公主更是时常登门,但高澄与这个才十一岁的小姑娘,确实没有多少共同语言。
来往几次后便交代她安心住在燕然馆,这样做的目的也是避免过度刺激到了元仲华。
元仲华是在去年秋收时确定的喜脉,如今肚子早就鼓了起来,在内院中安心养胎,虽说不可能撞见蠕蠕公主,但也生了一对耳朵,总能听见些风声。
赋闲在家的高澄也不全然在处置公务,他也抓紧了一众兄弟的学业,而将满五岁的高孝章、高孝瑜兄弟俩也被高澄赶去东堂,随一众小叔父读书。
高洋目前很老实,除了每日来高欢灵堂守孝,其余时候几乎从不出门,但是高澄还是没有放松对太原公府的监视,以及对自身警卫的重视。
先前发派蜀兵俘虏往北疆垦边时,封子绘提出是否要把将校及子弟留下,向南梁索要赎金,高澄自然不会拒绝,他如今可正穷着,都快揭不开锅了。
况且将这些人留下,也能削弱降卒的组织度。
贺六浑这败家玩意,堂堂南梁皇子,居然约定只索要绢布三千匹,要知道他高澄当年拿宇文泰的三个嫂嫂、一个妹妹、两个外甥就勒索了一万匹绢布。
只能说高欢这人不讲政治信誉,可他要名声,萧纪是开城请降,不是被擒,所以没要太高的价码。
而高澄虽然讲政治信誉,但不要脸,他可以狮子大开口。
只能说父子俩确实够奇葩,爱名声的人不讲政治信誉,不要脸的人却死抱着不撒手。
既然高欢已经有了承诺,高澄也不可能出尔反尔,再去抬高价码,只能暗自吃了这个亏,毕竟在他眼里,赚得不够多,那就是吃亏。
在封子绘整理出来的一众梁军将校及子弟名单,高澄一眼就发现了兰京的名字。
但到底是没杀他,自己又不用这人来做厨子,兰京还能近身不成?
至于目睹宇文泰袭取汉中,而气得吐血的兰钦,最终还是成功逃回了南梁,只是其中艰难,外人不得而知。
随着迁民事宜的进一步开展,河北、河南、河东所谓三河地区,拢共抽调十万州郡兵与其家属迁往关陇,而十万关西俘虏被宽赦以后,家属也将随他们分散在关东各地。
关西俘虏情绪总体稳定,毕竟在关东当州郡兵,军饷可比给宇文泰卖命要高。
当初高澄无意中搞恶意竞争,逼迫宇文泰画了数年大饼,高欢第一次西征大败,应将士们的强烈要求,开始发放军饷,但那时关中穷苦,待遇比关东将士要差上许多。
有工资上涨做诱惑,也自然乐得搬迁,毕竟前段时间他们还是任人鱼肉的俘虏,担心被发作苦役,哪有那么高的要求,还想着免租金、免税,能给分配土地、住宅就已经不错了。
而被迁往关陇的三河十万州郡兵,可就满腹牢骚,元善见着实让人在背地里骂惨了。
随着迁徙已然深入,眼看锅都甩干净了,齐王也是时候出山了。
太昌十年(541年)二月十六,陆续有高澄过往功绩在洛阳及周边被人刻意宣扬,在有心人的扇动与组织下,洛阳民众纷纷高呼‘高公不出,奈苍生何!’
而这一现象也由洛阳扩散至周边,各地民众奔走相告‘高公不出,奈苍生何!’
每日都有大量民众伏阙请命,无论是否高党官员也纷纷上疏,希望天子在折腾民众的道路上悔悟,请赋闲在家的高澄重新出山。
元善见在汹汹民意下也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民众已然被迁徙,国库空虚,朝廷也无力再将他们迁回。
于是幡然悔悟的元善见下罪己诏:‘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高澄也没再玩三顾茅庐那一套,毕竟大舅子兼妹夫的元善见这段时间表现很不错,总要留点面子。
天子亲自登门,恢复高澄一切官爵,而大魏寡妇保护者,齐王高澄也顺应民意,再度出山执掌朝政,文武百官与天下百姓,无不奔走相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