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开霁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下了一夜的雨已经停了。
有光从窗帘缝隙透进,照亮熟悉又陌生的房间。躺在床上的人翻了个身,睁眼看着书桌,书柜,还有放在书桌上的保温杯。
“”
片刻的安静之后,躺在床上的人瞬间坐起。
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周开霁正好遇到了经过的管家。
管家看着他从房间里走出,一双老眼睁大了些,像是有些惊讶。
但老管家不愧是历经风浪的老管家,表情管理十足到位,胡子很快一抖,笑着问候了声早上好。
看面前的人视线不断在走廊搜寻着,他又适时说“陈秘书在厨房。”
他看到了对方身上单薄的睡衣,说完后准备着去找一件外套。周开霁道了声谢,说不用“我等会儿上楼自己拿就好。”
他说等会儿确实是等会儿,没往上楼的楼梯走,他直直地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陈落松确实在厨房。
他已经穿回了平时的衣服,穿了件灰色羊毛开衫,看着温暖又舒适。昨天熬夜到很晚,他却像是完全没事一样,面色一如既往,看到他后还笑着说了声早上好。
和平时不同的大概就是他身上系着围裙,和厨房阿姨一样的款式,合身中又透着违和。
周开霁原本想继续往厨房走,结果走到半路被打住。
系着围裙的人赶他上楼,让他先上去穿件外套。
他于是上楼穿外套去了,顺带洗漱完后重新下楼。
厨房阿姨看到他又回来了,先是转头看了眼对着一堆菜研究的人,之后笑说“今天陈秘书下厨做早饭。”
周开霁眼睛睁大了些。他看向放下菜又开始看食谱的人,问“陈哥原来会做饭吗”
拿着菜谱的人略微低垂着眉眼,身影轻松从容,看上去居然有那么两分大师风范。大师高抬贵眼看了过来,说“可以学。”
翻译成人话就是不会。
大师看向厨房阿姨,说“周姨你去忙,这里我来就好。”
周姨放心地走了,去厨房另一边准备今天的午饭材料。
在她们印象里,没有陈秘书学不好的事。
陈大秘书做饭,周小开自觉去打下手。
温水流过掌心,他清洗着手里的菜叶,看向站在一边认真揉面团的人,视线停在被垂下的碎发遮住了些的淡淡眉眼上,问“陈哥怎么现在不戴眼镜”
把面团往案板上一压,陈落松说“度数不深,上班的时候戴一下。”
他一侧眼,笑着问“怎么,不习惯”
周开霁点头,之后又迟疑着摇头。他看向旁边人身上看着十足休闲的衣服,问“陈哥今天不上班吗”
陈落松“吃完早饭再去。”
这次赶上节假日,公司员工放假了,但他还有点事,今天需要出门一趟。
周开霁垂下眼,说了声好。
菜叶洗完,他的打下手任务结束,被赶出了厨房。
可能有的人就是天生的学习能力好。陈大秘书第一次下厨,看上去还真的挺有模有样,至少厨房很平静,没有任何厨具战损,锅盖掀开的时候,有香味飘出。
周小开有幸成了第一个品尝的人。
端上饭桌的菜色香俱全,卖相很好,完全不像一个初学者做出来的东西。
忙碌了一早上的陈师傅拉开椅子在对面坐下,说“尝尝。”
周开霁动筷。
“味道怎么样”
陈大秘书问话的时候,连带着在另一边择菜的周姨也好奇看了过来。
“”
迎着两道视线,周开霁咽下嘴里的饭菜,睁着一双眼睛说“是一种很震撼的味道。”
这种奇特的味道只能用“震撼”来形容。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能把菜做得这么好看且香,且令人震撼。
陈落松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眼睛里似乎莫名没了高光的高中生,也跟着拿起筷子,说“让我也试试。”
周开霁用自己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迅速站起阻止住了靠近的筷子。
迎着对面人投来的视线,他及时说“我做给陈哥吃。”
话说完,他看着拿起的筷子终于又缓缓放下,跟着悄然松了口气。
陈秘书吃完饭还要去上班,周开霁系上围裙,用最短的时间做了一顿早饭。
他的成果得到了陈大秘书的夸赞。
吃完早饭的陈秘书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再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换上了厚外套,再加了条盘成扭曲的一堆的围巾,出门了。
大门关上,择完菜的周姨带着一堆菜从一边路过,周开霁听到她说“陈秘书果然还是该有个女朋友。”
周开霁继续咽没吃完的早饭,抬眼问“陈秘书是单身”
周姨说是。陈秘书在她们来这栋别墅之前就已经在这,当时老先生还在,也给他介绍过很多次,但得到的回答一直是“不急”。
然后一直到现在,对方也丝毫没有动静。
陈秘书不喜欢别人插手太过,大多事情都是自己做,就像系围巾,不管熟不熟练,都不会让别人碰。
短时间还好,如果长时间这样挺不方便。
周开霁低头慢慢吃了口菜。
周姨又说“但说不定快了,今年会谈上也说不定。”
老先生身体不太行的时候对方忙着工作,老先生走了对方就忙着找小少爷,现在人找到了,公司也稳定下来,说不定就会找一个。
令人震撼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周开霁猛灌下一杯水,说“是吗。”
他在最后终于把整个早饭咽完,吃完饭后去自己房间待了一上午,默默把水喝了一杯又一杯。
陈落松上班,高中生复习,三天的假期就这么过去。
开学返校,周开霁从李华的作业仙人变成了附近一周同学的作业仙人。
已经完成的作业早在来学校前就已经被人预定,没人想到这里还有一份全科作业答案。
看着连最后一道大题都写得密密麻麻的试卷,李华转过头,好奇问“你上次考试是多少名来着”
这种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小题,属于是他们就算有答案也不敢抄的那种题,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做了,并且看上去还像是那么回事。但是在他印象里,似乎从来没有在班上前几名看到过这个人的名字。
周开霁说不记得了。
那段时间浑浑噩噩,现在想起来,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都已经有些模糊,记不大清,只记得应该是在考试场上睡过觉,成绩在年级排名末尾。
李华也跟着回忆起来了。想起了之前在成绩单末尾看到过一眼的名字,他于是没敢再说话,看了眼手上的写得跟标准答案一样规整的试卷,意识到这份看似自己写的答案可能真就是从哪找来的标准答案。
善良的李华同学选择不拆穿自己同桌,并投去了怜爱的视线。
这么努力还考那么差,他这个同桌虽然长得好看,但是脑子不行,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用这种沉默无声的方式表达自己的鼓励之情。
莫名其妙收到了怜悯的视线,周开霁不太明白,选择沉默。
赶完作业就是复习,复习的当天晚上,班主任下发了考试安排。
月考按照成绩分考场,周开霁理所当然地去了最后一个考场。坐他附近的刚借过他作业应急的人十分惊喜,握着他的手连叫了好几声好兄弟。
这个大兄弟是常年混迹最后一个考场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想要进最后一个考场还需要些实力,他很少遇到和自己一班的去最后一个考场的同学,现在逮着了个,就跟见到了亲人一样。
李华看着自己面无表情的同桌,一拍肩,无声安慰。
这几天的天一直阴着,考试当天正好开始下雨。
窗外雨声密集,阴沉一片,教室里的暖气运作着,灯光明亮,还有签字笔在试卷上摩擦的写字声。
考试时间过半,有人已经放下笔,安详趴下,放弃挣扎。
考完最后一科,铃声响起的时候,考室里的人几乎是直接原地起立拔腿就走。周开霁收拾完笔和草稿纸,离开教室的时候大兄弟跟上来,好奇问“我在后面瞅你好半天,你考试的时候在写什么写了那么久。”
最后一科是深受大家喜爱与赞美的理综,理科这种东西不会就是不会,把会写的题写完,剩下的就只有开躺,这已经是最后一个考室的常态,结果常态里出现了异类。
周开霁说做题。
大兄弟觉得他不够坦诚。
考完试的当天晚上就是死亡对答案,一个教室由激动变为沉默,中间也就隔了一个对选择题答案的时间。
今天的同学格外的无力,下课也不带动,只有周开霁一如既往飞出教室。
考试这几天陈秘书很忙,他不想让对方等太久。
看到高中生从校门里走出来的时候,陈落松正在打电话,看到高出人群一截的人的时候,他略微一抬手,挥了下。
等到人影走近,他挂断电话,把手机随手收进口袋里。
带着高中生坐进车里,车辆平稳汇入车流,陈落松摘下脖子上围巾,在照例问起学校里的事之前说“我明天要参加个晚宴,在e市,晚上回不来,不能来接你了。”
周开霁放书包的手一顿,之后应了声,说“好”,又反应了会儿,说“一路顺风。”
陈落松转头看了眼他,笑了下,问“舍不得”
窗外灯光明灭,周开霁低着头,安静了会儿。
安静的车里传来很轻的一道声音“有些。”
原本只是玩笑的一句话,没想到周小鸡真会回答,陈落松支着脸侧的手动弹了下,之后抬起来薅了把高中生的头,没忍住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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