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一腿将茹妃踹出轿外,牵连的伤口一阵撕裂,汐奚忙双手扣住他的手臂,“不要乱动。”
用力撕开袖口,那支箭横穿手臂,触目惊心,汐奚焦虑万分,一时半刻还回不到五月盟,若是这样下去,怕整只手臂就有可能这么废了。
“怎么办?”她声音急迫。
“拔出来。”玄衅剑眉紧拧,汐奚将马车内的烛火点亮,双目凑近,“不行,这伤口有毒。”
浓黑的血渍将白色的袖口浸湿了一大片,玄衅低眸一看,“果真是,不将我置于死地,寝食难安。”
汐奚察觉出他话中的苦涩,颠簸的车轮碾过细碎的石块,她惊出一身冷汗,“爷,我们在前面找个地方歇下,将毒取出来。”
毒液顺着手臂的伤口蔓延,古铜色的肌肤,好大一块成了乌黑。汐奚掀开轿帘,半个身子探出去,“在前面找个地方歇下,他们应该不会追上来。”
马夫轻扬起马鞭,啪的一声,伴着响亮的应答声,“是。”
荒无人烟,马车驶过一片绿原,方圆均没有见到一家农户,马夫观望再三,只得将马车驾入一片茂盛的林子,却不料才靠近森林,马儿便不肯再上前。
“吁——”
男子下马,一手牵起马缰,用力扣住套着马儿脖子的缰绳,倾倒在地的残枝断木阻扰了前行的脚步,氤氲的水雾萦绕在半空,湿气,黏人。
“爷,这儿没有别处歇脚的地,只有这片林子还算安全。”马夫将绳子系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身侧,几名暗卫如影随形。
汐奚掀开轿帘瞅了瞅,“就这吧,你去找些干柴禾过来。”
车内的烛火已经燃尽,汐奚不得已,只能将玄衅搀扶下马,让他躺在铺着柴禾的地面上,乌云掩月,她不敢有太大动静,只在身前燃起一小簇火苗,以供取暖。
取出一把玲珑匕首,汐奚割下玄衅的一侧袖口,再以撕碎的布条绑住他伤口上端,刺穿男子手臂的利箭隐约泛着冷光,在血渍的浸染下,越发显得尖锐。箭端同箭羽均呈现一个倒三角形状,无论从哪一边拔出,都是钻心刺骨的疼。
还未动手,自己却手软了。
伤口的地方,拇指粗的血洞犹在孜孜不断地冒出鲜血,玄衅背靠在树干上,服帖在胸前的银丝亦沾上些许瑰丽,他利眸半睁,紧阖的唇角虚弱的说不出话来。
汐奚颤抖的以五指握住那支箭,还未有所动作,便见玄衅额前青筋直冒,豆大的汗珠顺着俊脸落下来。她美目染痛,不敢动一丝一毫,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拔出来。”玄衅薄唇轻启,微弱的语音伴着皱起的眉头传入汐奚耳中。
她深吸口气,微微使劲后,手上猛地一用力,又狠又快,伴着男子的一声闷哼,温热的液体溅满小脸,汐奚忙将撕成布条的裙角包扎住他的伤口,以免失血过多。忙完这一切,待到想要坐下时,才发现因蹲的时间过长,双腿都已经麻木。
玄衅半躺着闭目养神,汐奚揉了下发麻的脚踝,团坐在男子身侧。拾起袖子将脸上的血渍擦拭干净,那种腥味,她再熟悉不过,却也是她最排斥的。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那双如利鹰般的眸子便再度睁开,汐奚见他醒来,忙探上去,“好些了么?”
玄衅嘴角勾了下,唇舌有些干燥,“疼。”
她一怔,担忧的神色在对视间瞬间转为欣喜,“知道疼便是好事,虽然毒未解,但手臂有知觉,应该能撑得到回去。”
“可还是疼。”男子侧目睨着她,暗沉的瞳仁深邃无比。
汐奚摸了摸腰间,空无一物,“出门太急,身上没有带止疼的药。”
“手臂疼。”
男人纠缠起来,原来真可以不罢休,汐奚将从马车上带下来的毛毯盖在玄衅身上,寒冷的晚风刺骨冷冽,直刮的身上钻心的疼,“你现在身子太虚,休息一会,我们立马启程。”
汐奚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是窝着一块很小的地方将身子蜷缩起来,玄衅一条手臂压过来,横在她颈间,人也随之紧贴过来,“疼。”
他如此的执拗,喊着一个字,汐奚转过头去,望向他垂下的双目,“爷,你究竟哪里疼?”
玄衅闻言,眼眸深处的黑色,明显暗下去,汐奚了然,这个男人嘴中喊着的疼,原来并不是身体上的伤。茹妃的一字一语,怕是已经在他心里划下了伤痕,满目疮痍,难以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