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家宗室做一些他看不惯的事,就会忍不住开口训斥。他辈份高,人品又好,在宗室中德高望重,每每训斥小辈,总是有不错的效果。旁人都夸他正直严厉,可被他训斥的人感受就不大好了。这些宗室小辈当中,有数人目前就在宗正寺任职。老邹王几次跟宗正寺提起要为自己的儿子请封嗣王,宗正寺都不肯接话,很有可能就是这几个人在捣鬼。
邹王独子不是嫡出又如何?宗室里多的是庶子承爵的人家,偏偏只拿邹王府无嫡子说事儿,不过是为了某些人的私心罢了。他们记恨老邹王,明知道他盼望着什么,就无论如何也不肯让他称心如意。
李珅说明原委后,对李俪君道:“这些事,我们家原本都不知道。是其中一名宗室在外头与人吃酒时醉了,不慎泄露了口风。当时在场的人里有一个与我交情甚好,悄悄与我说了,我才知道了实情。阿翁听说后,心里恼火得紧,差一点儿犯了老病。阿耶几乎没带人打上门去,还是阿婆再三劝说,让阿耶不要节外生枝,惹圣人生气,他才作罢了。”
李俪君皱着眉说:“这几个宗室确实有可能拖你们的后腿,但他们顶多就是在宗正寺那边做做手脚。如今连圣人都知道太叔祖所求了,却依然迟迟不肯下旨,这可不象是几个宗室能决定得了的。他们会不会在御前进了什么谗言,让圣人误会了太叔祖或叔祖呢?”
李珅的神色顿时严肃起来:“不会吧?我们一家人的忠心,圣人应该一清二楚,即使是有人诬告,也没理由会误会我们才是。”
这就把皇帝看得太高了,其实皇帝小气得紧。
李俪君想了想,索性跟他把话说得明白些:“珅叔可能不清楚,我阿翁……其实从数年前开始,就圣眷不再了。如今圣人只是照着一般宗室的规矩待他罢了,从前对亲兄弟的所有优待,都已经收了回去,连我们王府通往大街上的门,都叫工部封了,如今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样子货。阿翁想尽办法要让圣人消气,却始终不能成功……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当年三王被诬告而死的时候,阿翁替三王说过情罢了。可就算是圣人后来知道了三王的冤屈,他也依旧没有原谅阿翁的意思,大概是觉得我阿翁作为亲兄弟,竟然反对他的命令,就不可原谅。”
她看向李珅:“若圣人连这种事都无法容忍……你们家会不会也犯了同样的错?”
李珅惊住了。邹王跟隋王不同,后者是皇帝亲兄弟,就算不参与朝政,还时常有进宫的机会。邹王每年连面圣的次数都是有限的,这几年多病,更是少有入宫的时候。他们一家对皇帝的性情喜好其实并不了解。李珅道听途说之下,根本不知道皇帝还有这般小气的时候。但仔细想想,隋王在三王出事之后,确实是忽然大幅减少了进宫的次数……
李珅开始正视李俪君的推测,低头仔细回想:“三王出事时,阿翁虽在家中有过议论,但我们一家都没在外头说过什么……其他的事情应该也同样如此。只有圣人纳贵妃的时候,阿翁生过一回气,但同样没有在外提过一言半语。几位堂兄弟私下议论此事时,我阿耶还特地去骂过他们……”
他忽然顿住了:“难不成就是那一回?”
他父亲确实是阻止了年轻宗室议论皇家丑闻,但当时说的是“就算圣上扒灰,也与你们几个纨绔不相干”,用词实在不大好听。可他父亲本心是为了阻止旁人非议圣上!
难不成是当时的话传到圣人耳朵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