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郎不吭声了。
李俪君与李珅有些尴尬地沉默着。他们其实也很想知道林九郎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答案似乎关系到林家堂兄弟之间的小恩怨?这种家务事,真的方便让他们这些外人旁听吗?
林四郎耐心地等待着堂弟的回答。这件事,他今天无论如何也要问清楚。九弟自幼丧父,又是独子,几乎就是他这个堂兄看着长大的,堂兄弟间的情份与亲手足无异。倘若他们兄弟之间出了任何问题,他必须要尽快解决,绝不会让两人之间的心结越结越深。
他问林九郎:“是因为我被调到桥陵来做守卫的关系么?你觉得是你得罪了裴家,才会连累我?”
林九郎的眼圈微微红了:“难道不是么?我刚刚与裴家人结了怨,你就忽然被调出了长安城。本来你在禁军做得好好的,上司也很看好你。若不是因我之故,你又怎会丢了大好前程?!”
他虽然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事,家里人也从来不责怪他,可是一想到从小最亲近的四哥因为他而丢了好好的官职,被贬到这种荒凉偏僻的地方守陵,他心里就怎么都过不去了。这回他虽然是为了避风头,才到奉先县来的,可心里会选择这么一个目的地,未尝不是因为四哥在此的缘故。可是他到了地方,又近乡情怯,不敢来见四哥了,生怕四哥心里会怨他。虽然四哥肯定会说不怨,可他却因此觉得更对不起四哥了。如此百般纠结,才是他把身边随从都打发来送信送东西,自己却骑着马跑了的原因。
林四郎听得好气又好笑:“你也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吧?除了我们家自己人会把你当一回事,那些手握权势的达官贵人,还能因为小辈间的小争端,就插手禁军人事?!就算你没有招惹裴家子弟,我们林家也注定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不是因为你不肯给人做替罪羊,而是因为阿翁有意谋取剑南节度使之位!”
林九郎怔了一怔,呆呆地抬头看向堂兄:“什么?”
李珅倒是更熟悉朝廷上的事,先一步反应了过来:“剑南节度使?如今在位的剑南节度使是鲜于仲通,乃是杨钊推荐上去的,实际上朝廷还未正式下令让他上任,不过是前任节度使章仇兼琼入京做了户部尚书,才叫他代领罢了。这鲜于仲通原是蜀地大豪,素来与杨钊交好,裴家则是杨家的姻亲。难不成是因为林国公欲谋取剑南节度使之位,令杨钊觉得他要夺权,才会联合裴家共同对你们林家发难?”
林四郎叹道:“正是这个道理。我们林家世居范阳,可如今范阳已成了安禄山的地盘,我们家再继续待在那儿,不但容易与他起冲突,家中子弟也难以在军中获得重用,还不如另谋他处。阿翁原本觉得京中甚好,才会设法将我安排进了禁军。可禁军统领乃是龙武大将军陈玄礼,他乃是圣人心腹,又有大功,地位稳固。
“若我们家只是安排几个子弟进禁军倒没什么,可若连阿翁与阿耶、阿叔他们,也要在禁军中任职,那就太容易引得陈将军猜疑了。长安城中一个萝卜一个坑,哪儿来这么多空缺给几位长辈?他们正值壮年,总不能闲赋在家吧?剑南节度使目前出缺,那代任的鲜于仲通也不是通晓武事之人。阿翁本十分有信心,能把那职位抢过来的!”
若是林家顺利得到了剑南节度使之位,一家人从此在剑南站稳脚跟,便算是有了自家的地盘,从此再也不需要担心会被人排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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