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点着袅袅安神香。
迷迷糊糊中,浅也似乎听到了人声。那声音或轻、或重,或急、或徐,时而呢喃在耳边,时而又飘到了远方。她躺在雕花镂空的床上,头昏脑涨,浑浑噩噩,不知今昔是何昔。
“……那边派人打听了好几次……非常好奇……”
“……老于已经接手……都交给他了……”
“……那对姐弟还不清楚……”
谁?
谁在说话?
她一把抓住手边的被褥,蹙眉,下一刻,就睁开了眼。
此刻已是傍晚,落日余晖透过窗棂打进房间,照在楠木桌上、木制床围、她的身上,金灿灿的,红彤彤的,所有家具仿佛都镶上了一层金。她微微抬头,但见古雅质朴的窗外,一名白衣男子正背对她,低声与别人交谈。
穆夜。
她在心里唤道。然后,就这么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的背影,他眼上缚的白绫,久久没出声。
也不知就这样躺了多久,看了多久,窗外的他终于结束了与别人的对话,转身,缓缓走向她所在。
门开了。
她依旧一声不吭地注视着他。看他轻松跨过门槛,熟稔避过各种障碍物,来到她床前。
他不知道她已醒,她也并未发出什么声音。
两人彼此“对视”着。
看着看着,她突然伸手,想去摸他的眼睛。岂料手刚伸到一半,却被他一把握住。
她一愣,还未开口,就见他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你啊,为什么醒了也不告诉我一声,欺负我是个瞎子么?”
“穆夜……”她轻声唤道。两人分离了太久,久得她都以为会是一辈子了,骤然重逢,千言万语,柔肠百结,此刻竟什么也说不出了。
穆夜坐到她身侧,抚向她的脸,“马车一别,转眼快两载,小夏想必也变了模样。可惜,我已然看不见,脑中剩下的只是当年明月。不知,当年明月在,当年的情分,可还在?”
听到这话,她心里一痛,再不管其他,狠狠扑到了他怀里——就像那时,他从独眼强手里救下她,她扑上去的一样。
“哇啊啊……你怎么才出现……才出现……”
她哭得泪眼婆娑,抽泣不止。
他不住哄着她,拍着她,零星碎语听到耳里,还是那句温柔不过的“没事了”。
她好好发泄了一番,哭到最后,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又忍不住笑出声,“我以前没这么脆弱的……看来是你家水牢太厉害,我吓得现在才敢哭……”
“是是是,没有人比你更坚强。”他道,“水牢的事情,我已经派人去处理了。不用担心,不会再有无辜的人死去。”
浅也立马推开他,“那郭奇风和他姐姐……”
“我知道。”他打断她,“其实,未与你重逢之前,我就已经开始怀疑那对男女了。可我与哥哥的争斗正到紧要关头,一举一动皆在他监控之下,无暇顾及那对男女,只好装作没发现,专心对付哥哥了。”
“一来,也是为了麻痹我那哥哥,二来,我想着他们只是图财,应该构不成多大威胁。哪知,他们尝到了权力的甜头,完全忘了自己姓甚名谁,竟鱼肉百姓至此。”
原来,穆夜全知道。想到这里,浅也又被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惊住了,“你的哥哥,还在、还在跟你争家主之位?”
记得上回分别,黑衣人称他为“夜少爷”,称他的哥哥为“少主”。此番重逢,他听到外面的人称他为“少主”,还以为他已经取代了他的哥哥,可原来,两人还没结束么?
“原本以为抢走他的继承人位置,把他赶出山庄,他就会死心。可现在看来,他与我,恐怕是不死不休了。”穆夜淡淡解释。
呃,这个人,怎么如此平静就说出了这番腥风血雨的话来?
浅也偷偷碰他的手,“没事,我帮你……你估计不晓得,我现在对这种兄弟阋墙的戏码可熟悉了……充满了斗争经验,包管你不会输!”
“你?”不知想到了什么,穆夜会心一笑,“好,那我就把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你了。还请姑娘今后——多多指教。”
多多指教?
浅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怎么、怎么总感觉这话有点双关……
穆夜所谓的“多多指教”,自然不是真的要她出谋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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