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笑笑如暗夜星辰般晶亮的黑眸轻轻眯起,锐利的目光淡淡的溢出,透着危险的光芒:“本以为老太太将她送去妙清庵,就对我够不成威胁,没料到四年后居然让她有了逃出来的机会,她带着恨意回来,怕不一定比四年前容易对付的多。”
痕儿,恨……
连名字都带着浓浓的恨意,慕容茗雪在时刻提醒着自己心中的恨,一个在庵里饱受了四年折磨的人,她的意志,坚定,远比正常人要高出许多,思及此,慕容笑笑心里对重新回来的慕容茗雪一点也不敢小觑。
绮罗低头,带着一丝愧疚说道:“抱歉,小姐,我还没有查到她想报复的对象是谁?”
绮罗毕竟是后来跟着慕容笑笑,即使查得到慕容茗雪的身份,也知道她是被老太太送去了妙清庵,但是慕容茗雪当年毒害慕容笑笑一事慕容府瞒得很好,并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而被送走的,为此绮罗也并不知道慕容茗雪与慕容笑笑的过节。
“不用查了,慕容的仇敌之一就是我。”
绮罗倏地瞠目,眼中带着惶然的神情,紧张道:“那我不是引狼入室?小姐,我一会就去把她赶走,免得她生出什么坏心思来对付你。”
如果小姐被她害到,那她就是死一万次也弥补不了这个罪。
慕容笑笑闻言,忙摇手道:“不用,在眼皮子底下好歹能看到她的动向,若她出了我的视线之外,反到是她在暗,我在明,对我很不利,或许,我该跟她面对面一次解决个趁底。”
危险的人留在身边一分,就多一分的危险,她可不是个会把危险放在自己身边的人。
“小姐,需要我把人领来吗?”绮罗问道。
“不急,等会你告诉我她的房间,我自己找她就行,我今天来,是想问你得到多少慕容府有关我娘被诬陷下毒谋害老太太的消息。”
绮罗闻言,记将她得到的消息说给慕容笑笑听:“红袖前几天接到一位客人,是内阁学士读术连风,从他的口中探到消息,叶相有意挑起慕容家与连家的嫌隙,而许氏就是其中的关键,所以我觉得,老太太的毒十有八九是许氏下的,但是怎么下毒,我目前还不知道,这恐怕得问许氏本人了。”
慕容笑笑一直都认为许氏不是叶相送来的普通女人,果然是他按插在慕容家的一招棋,叶相想挑拔慕容家跟连家的关系,她管不着,但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将主意打到娘的身上,让她受人冤枉。
“有了目标就容易多了,我有的是一千种办法让她开口,莫氏呢,最近可有什么举动?”慕容笑笑嘴角轻扯,一抹狠绝的笑容在嘴角蔓延开来,如嗜血的曼陀罗花,残忍而又妖艳。
死的办法只有几种,但是生不如死的办法,她多的是。
见慕容笑笑眼中笃定的神色,绮罗的心稍稍的松了下来:“莫氏因为有小姐的药克制着,需要主母的解药缓解痛楚,所以一直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我猜也是。”慕容笑笑微微点头,莫氏受毒药的控制,为了小命,她的确不敢对娘怎么样,就算恨之入骨也只能憋在心里,在慕容府里,最想害娘的怕就是她了,但是她只能恨,不能动,不过,如今娘不在慕容府,她亦不需要顾及莫氏。
“绮罗,明天把解药送到慕容府给莫氏。”
她的话音刚落,绮罗就吓得尖叫了一声:“小姐,不好吧,虽然莫氏对主母够成不了威胁,但指不定会对小姐你造成不利,何况,府里还有小少爷在呢。”
慕容笑笑不以为然的勾了勾唇,笑看着绮罗,道:“我不怕莫氏找上门,只要她有那个命害我,至于翼儿,我就不信她有那个机会,明天傍晚,你把药送去便是。”
翼儿的去处,她早就想好了,不怕爹跟祖母会加以阻拦。
绮罗犹豫再三,最终点头就道:“是,小姐。”
月色洒在瓦上,有几许清冷。
宽敞的房间,烛火摇曳着。
依着绮罗给她的方向,慕容笑笑推开了一间屋子房门,屋内的人听到推门声音,立即戒备的回头,手中的东西慌乱的塞在床底下。
“你是谁?”慕容茗雪眯眼看了眼前的少女半晌,心中闪过一丝熟悉,想着莫不是烟雨楼里的哪位姑娘?
慕容笑笑关上门,优然的踱步上前,唇角边那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看着人心中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冰丝蓝的蓝衣掩映的玉人,每走一步,那如水波潋滟的裙摆轻轻的摆动,宛若柔风拂过结霜的湖面,剪水黑眸仿若静潭让人沉溺,雪玉般的脸在烛火下映出迷离彩光,美得极不真切,瀑布般的长发流泻而下,脸上尽是张扬的傲气和自信,本是清美的人儿,却散发出一种璀璨夺目的光芒,比明珠更耀眼,比冷月更清辉。
这种美,不借助容貌,清而美,神思皆化作了空无,从骨中透出灼灼的风华。
慕容茗雪看得一瞬不瞬,有些失神,烟雨楼里有这样的气质超然的女子吗?如果有,那定是花魁,可是她并没有见过,莫非是罗姑娘新招的人儿?
不过,真的很面熟,眉宇间竟然与慕容笑笑长了五分的相似,但是却比那呆呆的慕容笑笑更添了几分灵动之美。
“有事吗?”慕容茗雪看着面前的少女,有些不悦的问道,不经她的同意就随意闯进她的房间,真是有够不礼貌的。
慕容笑笑打量着四年未见的慕容茗雪,褪去了稚嫩,眉宇间多了几分冰冷,似乎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她的身子骨看起来极为瘦弱,明明都是同自己一样是十五岁的少女,她却看上去生生比自己小了一点,四年的变化,让她的容貌慢慢长开,倒有几分白氏的娇娆柔媚。
果然,什么样的娘,生什么样的女儿。
“二姐,四年未见,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吗?”慕容笑笑轻笑道,语中是满满的讥讽。
慕容茗雪的身子在听到慕容笑笑的话猛然一怔,微微晃了晃,消瘦的面容上充满了讶愕的神色:“你……你是慕容笑笑?!”
虽是问句,但是话里却透着浓浓的肯定,是了,她就是慕容笑笑,否则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没有想到,几年未见,慕容笑笑的出落的比慕容映雪更加的清美。
当初大家都预言慕容映雪长大后倾国倾城,可是美人再美,都不及慕容笑笑身上那卓然的气质。
“二姐真是好雅兴,居然步起了五姨娘的后尘,若是让祖母跟爹爹知道了,不知又会是怎样的想法?”
慕容笑笑的话音刚落,慕容茗雪漆雪如霜的瞳眸上忽地覆上了狠吝的神色,带着深深的恨意,似乎要将周遭的一切都吞没了。
冷笑爬上了慕容茗雪的嘴角,她看了一眼慕容笑笑,嘲讽道:“哼,彼此彼此,三妹深更半夜在青楼出现,若是被无双王爷知道了,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她知道慕容笑笑嫁给了无双城的城主,后被册封的无双王爷,身份尊贵无比,而她也知道慕容映雪嫁给了三皇子为侧妃,呵呵,当初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嫡出大小姐,也会沦落到成为庶女的时候吗?她真想站在慕容映雪的面前,狠狠的笑上几声。
慕容茗雪的讥讽,没有刺激到慕容笑笑,她双手怀胸,漫不经心的凝视着慕容茗雪:“二姐的激将法对我没用,这青楼是我的,我爱来便来,爱走便走,何况你说了,有人信吗?但是反观二姐,好好的在庵里静思悔过,怎么如今却出现在了这里。”
慕容笑笑的一番话,让慕容茗雪更是惊的下巴都掉来下了:“这烟雨楼,是你的?”
“好说,好说,若是二姐想要在这里安生立命,我欢迎之至,毕竟有钱赚,没人会拒绝,但是我可不敢保证哪天一激动,把二姐的下落给说出来了。”
慕容笑笑眉稍轻挑,目光带着一丝邪气,让人看着诡异至极。
慕容茗雪咬了咬牙,说不气那是骗人的,慕容笑笑真是有能耐,居然能不知不觉拥有一家青楼。
确实,她的话跟慕容笑笑的相比较,就会显得很没有说服信。
“慕容笑笑,你想怎么样?”
“二姐这话问的奇怪,不是我想怎么样,是二姐你想怎么样,回来替自己,替你娘报仇吗?”慕容笑笑看着她,一瞬不瞬的问道,倏地,她表静如湖水的黑眸倏地染起墨色的漩涡,荡起一阵一阵的涟漪,充满了可怖的气息:“你似乎还不了解我,对于存在威胁又危险的人物,我一向不让他们活在我的身边。”
慕容茗雪看向慕容笑笑的眼中充满了骇然的神情,一颗心在渐渐的变凉,再变凉,她不是开玩笑,慕容笑笑的表情告诉自己,她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一种没来油的恐惧感倏然升起,慕容茗雪死死的咬了咬唇,突然,她对着慕容笑笑跪了下去,双膝着地,明明是很轻的声音,此时却宛若雷呜般乍然响起。
面对慕容茗雪突如其来的举动,慕容笑笑也被愣了一下,疑惑间,只听她冷漠的嗓音响起。
“慕容笑笑,三妹,看得出你说得到做的到,我已是死过一次的人,死对我来说没什么害怕的,但是现在,我不能死,在没有看到莫氏,慕容映雪以至整个慕容家的惨烈下场之前,我不能死,所以,我求你,帮帮我。”
恳求,悲哀的恳求,慕容茗雪的脸上,是不甘,是记恨,是狂虐,是暴吝。
她的恨,是对慕容家么?那么,慕容家里,是否还包括她慕容笑笑?
慕容笑笑如水的眸子微微眯起,带着一丝迷离的冰冷,她冷眼看着慕容茗雪,没有一丝的同情之色:“看样子祖母送你去妙清庵是对的,把你那狂燥的性子磨得耐性十足,面对惜日让你一无所有的仇人,你都能隐忍着内心的愤恨,说得出求,慕容茗雪,你当真是让我刮目相待。”
她的忍耐力,的确是比四年前高出太多,太多!
慕容茗雪抬眸,眸中划过一丝凄苦,她浅浅勾唇,一抹自嘲的笑容泛在嘴边:“你不信我,实属情理之中,慕容笑笑,说不恨你,那是不可能的,但四年的欺凌生活,让我明白谁才是真正害我之人,正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对祖母告发我,害我被送去过苦日子,我笔账,我依旧记在心里,但是我害你在先,所以,我们扯平。可是枉我将慕容映雪当成姐妹,枉我娘对莫氏言听计从,只为换得一个安身立命之地,到头来却被她们两所抛弃,我的亲祖母,我的亲爹,竟然狠下心与我断绝关系,全然不顾我的生死,我娘若不是为了我,又怎么会走上不归路,这一切的一切,我都要在他们身上讨回来。”
她说着,脸上尽是无情的冷漠,仿佛在说一个跟自己不相关的人。
“哈哈,扯平,慕容茗雪,我们的账,扯得平吗?如果当初不是我心存戒备,现在的我早就去了阴曹地府报到,你娘企图害死我的弟弟,如果不是发现及时,我娘跟我弟弟也早就命丧黄泉,这样的账,扯得平吗?”
慕容笑笑冷笑了几声,如万年寒潭般冰冷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瞪着慕容茗雪,摄人心魄的寒芒闪烁。
慕容茗雪低下了头,三千发丝遮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真切她的神情:“是,扯不平,我娘已经死了,她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可是,还有人比她更该死,只要你可以帮我,我这条命,就是你的,否则,我就是化成厉鬼,也会天天缠着你。”
她厌恶慕容笑笑,以前她是庶女时,她就厌恶,看不顺眼她的一切,明明都是庶女,凭什么她有当皇后的姨母,当大将军的舅舅,而她偏偏什么也没有,如今她也厌恶,厌恶她有如此让人嫉妒的身份,让人羡慕的夫君,而她,依然什么都没有。
但是,这些不是恨,慕容笑笑本就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是她自己看不惯她处处为难,更生出了害死她的念头,每当她在庵里被尼姑们欺负时,她就很奇怪的想起慕容笑笑,当初她被自己这样欺负的时候,是不是也存在了跟她一样恨不得杀了这群尼姑的念头,想要杀了自己。
越是想起以前的事情,她的记忆就越是深刻,也渐渐醒悟过来,每一次她都是当了慕容映雪的傀儡,被她操探着,其实,慕容映雪比她更恨慕容笑笑,恨不得她去死,但是她要在祖母跟爹面前维持大小姐的样子,不能做出格的事情,所以,她就成了那只出头鸟。
“我凭什么帮你?”慕容笑笑冷笑着反问道。
“就凭你跟我一样憎恨慕容家。”慕容茗雪淡漠的回道,如雪的眸子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否则,当你娘提出和离时,你这个当女儿的就不会不顾自己娘亲的名声而无动于忠,因为他们诬蔑你娘,所以你恨。”
“就算我恨又如何,我一个人足可以应付,既然我一个人就能做的事情,何苦再身边养一头随时都会咬我一口的狼,再说,你有什么值得我帮你。”
她何止恨他们诬蔑娘亲的清白,她更恨他们的无情跟冷血。
“与其到时候我在暗,你在明,倒不如现在将我直接放在你的身边,生活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何况,我拿我的命作为条件,你有什么不值得的?”
慕容茗雪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她相信慕容笑笑是聪明人,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的多,何况她们所要对付的,都是同一个方向,既然利益相同,有什么不可合作的?
慕容笑笑望着慕容茗雪的眼中黑色的浓郁翻腾,红唇轻启,那宛若泉水般叮咚悦耳的嗓音在空寂的房间里盘旋。
“慕容茗雪,要我相信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不过,你说的合作条件到是让我值得考虑,如果你将这瓶药吃了,我就帮你。”说着,她从小布袋里拿出一只青花瓷小瓶,扔到了慕容茗雪面前。
“这是什么?”慕容茗雪看了一眼,问道。
“毒药。”慕容笑笑漫不经心的开口:“如果没有一点防范,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反咬我一口,还有,你的命都已经是我的了,你没有支配的权利,我让你生便生,你让死便死。”
把慕容茗雪带回慕容家,不知到爹跟祖母看到后会是什么反应,又不知莫氏会生出怎样的戒心,那个家里,会更加热闹吧,但是利用慕容茗雪的时候,却也不得不防一手,她带着满腔的仇恨回来,绝不是个善茬。
“好。”慕容茗雪听罢,没有犹豫的拿起药瓶,一口将瓶里的药饮尽,眼中的绝然,让慕容笑笑看了不免不一怔。
重生之后,自己又何偿不是带着这样绝然而憎恨的心活在慕容府里。
当慕容笑笑回到笑音阁的时候,满室的漆黑,没有一丝人的气息,黛眉微微轻蹙,皇甫墨邪还没回来吗?他出去了一下午,就连晚膳也没有回来吃,当时,饭桌上爹的脸色黑的堪比锅碳似的,最后气得拂袖离开。
娘亲提出的和离,带给他的冲击跟不甘,想来让他也没有心思好好吃饭。
脱下衣服跟鞋子,慕容笑笑钻入冷冷的被窝,在无双城时,他从未这么晚了还在外面不回来,今天是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被耽搁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么?
慕容笑笑一边想,一边合上眼皮子,他是堂堂的无双王爷,当初夜闯相府都能像逛自家的花园一般优闲,有危险的机率应该不大,说不定是因为什么事情忙的无法脱身。
眼皮越来越重,思绪也越来越混乱,夜,慢慢的沉浸下去,乌云遮住了晓月,呼啸的北风越刮越大,树枝舞动,发出诡谲的呜咽声,听起来有些毛骨悚然的味道。
迷糊朦胧间,一股冰凉触觉袭上了慕容笑笑的身子,让她在浅睡间打了个冷颤,接着,便是一道满足的叹息声在耳边响起。
嘴角,微不可见的扬起一抹弧度,她背对着皇甫墨邪,闷声道:“怎么这么晚?”
坚实修长的臂膀挽过慕容笑笑的身子,皇甫墨邪再一次发出满足的感叹声,她的不反抗,让他沉重的心情也跟着飞扬了起来。
“今天收到一个消息,是关于我母妃的。”
面对慕容笑笑的提问,皇甫墨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然,慕容笑笑没有看到的是,当他提到自己的母妃时,他的眼底倏然划过一抹狠吝,嗜血的目光,煞的惊人...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