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你们两个小崽子都给我站住!”
黑乎乎的油布被风吹得呼啦啦的响,从后面看上去只能看见奔跑的四只小脚,分不出来哪个孩子是刚才说话的女孩,而哪个孩子才是步军统领府的外甥。但黑衣人知道,自己苦苦寻找了一夜的猎物就在眼前。主子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看紧了的,偏偏就被他逃了!若是捉不住他,自己一家人就都得去死!
黑衣人一夜的疲惫立刻消失殆尽。拼了命的往前追,发死心要把这两个小孩都捉住。
他不得不这样做,本来这孩子弄来的时候主子就交代过,直接勒死等消息过去后,再扔到西郊乱葬岗,可他却动了点私心。七八岁的孩子,若是弄残了,带出京城到其他地方,扔到大街上当小叫花子要钱,每天也有不少的收入。况且这年头原就有人专门收了这样的孩子去做这种营生。等要上一两年前,再把残疾治好了,直接买到青楼妓院去做粗使的小厮,又是一笔钱。这总比弄死了扔到乱葬岗子上强。
只是他打算的极好,还没联系到买家对这孩子下手,却让这孩子跑了。
当然,他也不能确定眼前这俩孩子里面就有一个指定是自己丢的那个。只是刚才这俩孩子说话奇怪,此刻又跑的这么急,心中便猜中了八九不离十。
弘晖二人到底年幼,而这黑衣人又是壮年汉子。刚跑到巷子尽头,便追上了二人。一伸手抓住油布猛的一带。弘晖机灵,松手放开油布,继续往前跑了两步,溜了。而南瓜小妞儿却没反应过来,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摔倒在泥水里。
“小杂种!给我放开!”男人看清楚倒在地上的孩子是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之后,便不再管她,一心去追前面的弘晖。不料这女孩却上前一扑抱住他的脚,又吵着他的腿上死命的咬了一口。男人吃痛,便要拔脚踢她,无奈这丫头抱得死死地,男人的脚一时又拔不出来。
“喂!你怎么样?”弘晖跑了几步后站住脚,回头看时却见那女孩死死地抱住那男人的腿。
“你快走!快去找你舅舅来救我!”南瓜死死地抱住那个人,身上不知挨了多少脚。任凭那人拳打脚踢,她只是死命的抱住,死命的抱住说什么也不放开。
“你放开她!”弘晖的眼睛沾了雨水,视线模糊,眼珠刺痛,转过身来便要拉那男人。
“快走!”女孩竭斯底里的喊着:“快走!不然我们都要死了!”
“你……”弘晖眼看着女孩已经没有了力气说话,而那双手臂还是紧紧地抱着那人的腿。那人也拉出一副拼命地架势,弯腰去抡开双臂,一下下的抽那女孩的耳光,女孩的嘴早就出了血,脸上也被那人的指甲划破,有些血肉模糊。
弘晖咬了咬牙,转身拼命地奔跑。耳边是女孩的嘶喊:快走!快去叫人来救我!不然我们都要死……
大雨中,无法辨别方向。弘晖只是盲目的跑,拼命的跑,似乎只有跑才能证明他还活着。
希律律一声长鸣,一辆马车在雨中嘎然而止。弘晖来不及住脚,砰的一下撞到马车的车辕上,眼前一晃,脚下站立不稳,摔倒在泥水里。
“哎呀,这是谁家的孩子?不要命了?!”赶车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腿脚利索的从车上跳下来,转过马车往外处来看他。
“李大哥,给那孩子几两银子,我们快些走吧。去的晚了,只怕又被他们罚酒。”车里传来一声温润的吩咐,嗓音极温和,若是不经意还以为是个女子。
“宝二爷,这孩子昏过去了。”李贵不是别人,正是荣国府的家生奴才,跟着宝玉读书的李嬷嬷的儿子。而马车里的人正是出门会几个朋友的酒宴,不想马车走到半路却从巷子里创出一个孩子来,一下子撞到了车上。
“那怎么是好?”宝玉焦急的弹出了头,看了看躺在雨里的弘晖,皱了皱眉头说道:“留下个小幺儿,把他送到那边客栈里。叫个大夫过来瞧瞧。”
“二爷,这年头那天不死一两个叫花子。依我说,咱们这就走吧,别管这些闲事了。”李贵怕麻烦,不愿意招揽这样的事儿。
“胡说,他是撞到我的车上才受伤的,这么大的雨,你还不快把他扶起来?”宝玉喝了一声,转身吩咐茗烟:“你留下来照看他!问明白了他是谁家的孩子,给他送家去!”
“是。二爷。”茗烟虽然极不愿意,但宝玉吩咐又不敢不听,便打了把雨伞从车里下来,把倒在地上的弘晖拉起来,“喂,小子。你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