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府有任何的关系,但是为了让那个单纯的妹妹免于这场灾祸的牵连,免于那个利欲熏心的爹一心想要挽回自己的权势所不甘平淡一手设计的计划之中,也免于这个年轻的君王将计就计满心报复的心计之中,我都不能坐视不管。
“姑娘,林太医来了。”
身旁一个娇嫩的声音,把我从追忆之中拉回来,轻轻舒了一口气,我默默侧过身子,跟随着身旁的宫女,步入房间。
林太医放下手,视线缓缓落在我的面容之上。“姑娘,你的病症很奇怪。老夫看来,你的脉象平稳,其实你的身子只是有些虚弱和劳累,并无大碍,这似乎也不是平常的眼疾。”
苦苦一笑,我从未对皇宫的诊治生过多余的希翼,轻声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也没有办法是吗?”
他微微蹙起眉头,说道。“不过,这世间不少病症,离不开人的一颗心。”
默默重复着这一个字,心中不无触动。“心?”
“很多病,并不是药石可医,也许姑娘郁结在心,愁绪不解而导致了这眼疾也不一定。”他沉默了半响,写下了药方。“不过老夫一定会翻阅古书,替姑娘你找找更有利的方法医治。”
闻言,我淡淡一笑,点头回应。“多谢了。”
“老夫替姑娘开一些利于舒畅心怀的良药,姑娘记得按时服用。不过,若真是心病作祟,便需要姑娘你自己去寻找,属于你的心药了。”
我站起身来,浅浅一笑,望着他随着宫女慢慢离开了庭院,缓缓垂下眉眼,眼神一暗。
心药?
我想,不必找,也找不到了吧。
翌日。
“姑娘。”
身后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喊住了我。“请留步。”
站在后花园的我,抓不过身去,望向由两个宫女搀扶着走来的女子,不禁微微蹙眉。一名穿著白色连帽裘氅的少女缓步而入,她双手交握在用同色狐裘缝成的暖筒里,瑰嫩的唇角微微含笑,柔弱的身子彷佛随时会被门外扑进的大风给吹倒。
“我们曾经见过面的,你不记得了?”眼前这个女子的眼中,有我曾经熟悉的清澈和澄明,是我所没有的。
“我记得。”淡淡一笑,我平静地回应道。
“你看起来不像是宫女,那么你是……”很显然,我的出现让她生疑了,不过,我不想让她继续怀疑下去。
只是,我的身份,该如何说?
告诉她,我是她心爱的男子手中握紧不放的囚奴吗?
缓缓勾起嘴角的笑意,迎上她的双眼,低声说道。“我是宫廷画师。”面对如此清理单纯的女子,我撒了谎,为了不成为有情人之间的阻碍和罪人。
“女画师?”她柳眉微蹙,似乎有些不相信。自然,这几十年来,宫廷之中,都是男画师占得一片天地,从未让女子染指过这份事业。
默默垂下眉眼,语气平缓,没有任何的慌张。“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为你作画,证明我所言非虚。”
我听的到,她站在我的身旁,轻轻的叹气。“我真羡慕你。”
重复着这两个字,缓缓一笑。“羡慕?”
她含着嘴角的笑意,愁容再度染上双眸。“或者,羡慕我以外的每一个女子,她们都比我有用,不像我,除了这一副破败身子,一无所有。我什么都做不了,他们也不让我做,怕我伤神,伤身。”
“你叫什么名字?”
迟疑了半响,我默默抬起眉眼,视线短暂地落在她苍白的脸上。“穆晚。”
她退下了身边的宫女,眼睛明亮,语气轻柔。“你可以替我作画吗?”
“好。”
坐在我的房内,她安静地望着我坐在她不远处,拿起手中的画笔。
她的眉头,轻轻蹙起,嘴角的轻忽笑意不知何时敛起。“我知道,在戾哥哥成为天子之后,后宫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的美貌女子出现,她们也许都和你一样,有着绝色的容颜。”
戾哥哥三个字,无疑代表着最深的亲昵之情,缓缓划过我的心底,不留一丝痕迹。即使东方戾在众人眼前是天子的威仪,但是在她这个小女子的面前,只是一个照顾她包容她的哥哥吧。
“而每一个女子,想必都会像我此刻这样,坐在画师的面前,等待戾哥哥何时可以翻开她们的画卷,记住她们的美丽名字。”
淡淡一笑,没有想到她也会如此多愁善感,根本就不像一个早就做好了打算要霸占这个年轻君主的模样。
“我是不是很好笑?”她望着我的忍俊不禁,再度蹙眉。
润了色,在画卷之上轻轻勾勒着她的容颜,语气平淡。“没有,我看得出来,小姐你很喜欢殿下。”
她的话语之中,常常是询问的口吻,似乎并不开心。“每一个天子,身边都会有很多女子陪伴,不是吗?”
微怔了怔,我开了口,声音平稳。“若是他心中自有真爱,眼中自然容不下其他女人。”那么,身边有再多的女人,也不会是忧患的源头。
“你在安慰我,从未有人如此安慰过我。”顿了顿,她再度轻轻叹了一口气。“即使我的姐姐也只是说,我可以成为最受宠的女人,但是他无法做到只能身边只有一个女人。”
“因为,他是你的戾哥哥,更是这天下的主人。”望着墨色在白卷之上蔓延流利,抬起眉眼,吐出这一句话。
“你分析的很透彻,可是我却常常想不通。”她有些无奈地勾起嘴角,手暗暗抓紧淡红色的宫袍。
“穆晚,你多大了?”
“十八。”浅浅一笑,我没有抬起眉眼看她,只是手中的动作不停。
“跟我一样。”察觉得到她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我的脸上,她语气有些疑惑不解。“你说自己是画师,为何我总觉得你比我更像千金小姐?”
心蓦地一紧,我没有想到那一双清澈的双眼,也会如此尖锐。“是吗?”我不动声色,不置可否。
“之前,在王府之中,我一个人很闷,没有人和我聊天。丫鬟们怕让我受累,因为戾哥哥常常会因为我的缘故,而责罚她们照顾不周。”
暗暗一笑,因为东方戾对她的,是真正的宠溺。
“你的姐姐呢?”
“姐姐对丫鬟下人严厉苛刻,对我很好,但是……”她停了下来,似乎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让你觉得很沉重是么?”
“你仿佛可以洞察人心,穆晚。”她弯起嘴角的柔和笑意,毫不吝啬溢美之词。
望着她苍白的脸色,病容令任何人都于心不忍。“小姐,你身子不适吗?”
她似乎对自己的身子,不以为意。“年幼的时候身子就有些虚弱,本以为长大就好了。只是这几年来,似乎更加严重了。戾哥哥找遍了天下的名医,都束手无策。”
原来,如此。这种担心会失去的心情,也很痛苦吧,似乎在见到这个女子之后,我才开始了解我所不熟悉的东方戾。
他有他独特的情感,也许,有温柔的另一面。在她的面前,他可以收起冷酷残忍的表情,可以一心扮演这个体贴的男子吧。
望着她清秀柔媚的脸庞,并仔细地打量那双毫无畏惧、盈满好奇的晶亮美眸,我在画卷之上,勾画出她的清纯。
“你才十八岁就进宫当画师了,你的家人舍得吗?”
淡淡一笑,我沉默不语,也许只有我才会觉得这深宫幽深无度,怕世人都觉得皇宫才是人家天堂吧。
“不舍得吧,应该不会舍得的。若是我的爹娘还在,也许……”
她不再说话了,我也随之沉默不语。
“我第一次说这么多话,而且,是面对一个陌生人。”她的笑容有些许腼腆,一扫方才谈及家人的哀愁。“不过,不知为何,你让我觉得安然。”
心情万分平静,耳边似乎传来子潺曾经说过的,我是一个动静皆宜的女子。弯起嘴角微笑,语气平和。“如果你相信我,会是一个好听众的话,你可以继续说下去。”
“穆晚,我是一个孤儿,除了姐姐之外,我没有亲人。”
没有亲人?我从未想过,她的背后,是这等身世。
“但是,你还有一个疼爱宠溺你的殿下,不是吗?”
她眼中的笑意有些许的无奈,语气沉重。“是,他很宠我,但是我觉得不安。”
“为何不安?”淡淡一笑,我并没有心生疑惑,毕竟,这些都是他们之间的牵连,与我无关。
她低垂下眉眼,喃喃自语。“也许,是害怕什么时候,他不会留在我的身边了吧。”
这一句话无心之言,却勾起了我惨痛的记忆,心的某一个暗处,在隐隐作痛。已经过了整整一年了,这种似醒非醒的日子,这种生活,这种疼痛的过去,也许只能怪自己,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不在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