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铺上的。
宫里伺候的奴才那么多,不可能一人一间屋子。
姚喜去配房的路上心里一直忐忑着。睡通铺对于她来说实在太过不便,万一碰到手脚不老实的室友连躲都没地儿躲……
她拎着灯笼找到东间儿配房,抬手敲了敲门。
屋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门开了,一个消瘦的身影立在门口。
“是你?”姚喜欣喜不已。开门的就是白天帮了她的小太监,那太监见门外是姚喜也松了口气:“公公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姚喜边进屋边道:“我以后也住这儿了。”
宁安宫的居住条件还蛮好的,四个人一间屋子,而且每人一张床一个柜子,桌椅是共用的。姚喜吹熄了灯笼,看了眼屋里的四张床,没有空的啊!都住满了人她要睡哪里?不会让她和人挤?
“这里住满了吗?”姚喜有些不安。
“没有的。”小太监怯怯地指着进门靠右手边的那张床道:“那张是没住人的,不过上面被人堆了东西。”
别人不在姚喜也不好擅自动人家的东西,于是和小太监闲聊起来:“公公如何称呼啊?”
小太监给姚喜抬了把破破烂烂的竹椅子,又给她递了茶水,然后自己坐在一个杌子上和姚喜聊了起来。姚喜这才知道,这个软软萌萌的小太监比她还小两岁,名叫孟立鞍,家也算当地富户,因为父母亡故,被叔叔塞钱送进的宫。他叔叔此举,是为了侵占他家财物和不纳赋税。
都是被贪财的亲人害进的宫,姚喜对这个叫孟立鞍的小太监不禁又多了些好感。
“这里还住着两个人,不过他们是值夜太监,晚出早归,一般和咱们遇不上。如果遇上了……”小太监低着头喃喃道:“你别惹他们。那两个人都不太好相处的。”
姚喜想起孟立鞍说自己被人当众羞辱的事,不好细问,只是感激得点了点头。“那张床上的东西就是他们的?”姚喜问道。
孟立鞍也点了点头:“嗯嗯,碰不得的。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先在我床上凑合一晚。”
姚喜睡不着,她的胸整整勒了两天快要炸掉了:“那平时在哪里洗澡呢?”
“浴房在西面儿,恭房出门左转就是。”小太监想了想又道:“你要是不想与人共用可以寅时去,那会儿是最没人的。”
姚喜死了心,出恭还好,可以速战速决。洗澡还是回司苑局!她进了宁安宫做事,那间屋子应该没人敢动。只是廖兵一日不除她一日不敢回去啊!太后娘娘也是,她都把廖兵说得那样坏自己说得那样惨了,娘娘竟然无动于衷,简直一点正义感都没有。
姚喜将茶盅还给孟立鞍,起身去把空床上堆的杂物都搬到了地上放着,然后从柜子里取来褥子铺上了,准备睡觉。
孟立鞍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姚公公,你快把他们的东西放回去。我的床让给你睡,被他们知道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他们捉弄人的手段下作得很……”
姚喜没停下手上的动作,麻利地铺好了床,起身笑着对孟立鞍道:“你不是说他俩是值夜太监,轻易和咱们撞不上么?再说了,那种恶霸不是咱们躲着避着就会没事的,他们欺负人可不需要理由。”
说到这里姚喜忽然想起太后娘娘似乎也说过她杀人不需要理由。唉,娘娘也是恶霸一个啊!
“立鞍弟没招惹过他们?结果如何呢?”姚喜在宁安宫比在司苑局时有底气,衙门里的人沆瀣一气,宁安宫却是有主子的。
孟立鞍闭上了嘴。是啊!他越小心翼翼那两个人越是变本加厉地捉弄他。
“快睡!明儿还要当差呢!”姚喜拍了拍孟立鞍的肩道:“他们再欺负你我帮你揍他们,二对二咱们不一定输的。”姚喜看了看孟立鞍和她差不多瘦弱的小身子骨,认清现实后又安慰道:“输了也不怕。咱们还可以告到主子跟前去,大不了一人领顿板子谁也别想好过。”
万妼一大早让芫茜铺纸磨墨,写上了字。她想让小阉驴来时瞧瞧,字该怎样写,都说字如其人,小阉驴那柴火棍似的字真是配不上她那张脸。
对于自己的字,万妼很有自信。刚入宫那会儿其实写得挺一般的,她在家时父亲过于宠爱,舍不得逼她太过,不管是学问还是琴棋书画都是由着她的性子来,所以皆是浅尝辄止。现下这手好字纯粹是进了宫后闲出来的,不止书法,她不少技艺都精进了。
万妼有心要在小阉驴面前露一手,又不好露得太过直白。用平静如水的神色写着字,心里却暗骂着:小阉驴又死哪儿去了?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过来当差!
“芫茜。今儿当值的奴才可有误了时辰的?”万妼扔下笔,揉了揉酸痛的手。好久没写过这么久的字了,真疼!
芫茜想了想,回话道:“回娘娘,没有。”
“我怎么没瞧见姚喜啊?你给他派的什么差事?”万妼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安排去杂事房听差了。”芫茜回话道。
“人呢?”
“和别的太监一起,抬您吩咐送隆宜公主带去封地的东西过去了。”
“……”万妼冷冷地瞥了芫茜一眼。
芫茜不安地问道:“奴婢是不是办错了?”
“不。姑姑办得很好。”万妼把刚写好的字揉成一团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