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放了两台担架,担架上躺着的两个人,浑身上下用石膏布裹的里三层外三层,咕咕囔囔的,只露出了眼睛鼻子。那些石膏布裹得好像太厚了一点,原来两个‘长条’形状的人,现在变成了两只像是蚕蛹一样的东西,圆滚滚的,根本看不出人原本应有的形状。
两人,如果还是算是人的话,眼睛紧闭,牙关紧咬,除了胸口还有微微的起伏之外,简直和死人一模一样。
而即便是隔着少说有半尺厚的石膏布,这两个手下的胸口、大腿和小腹几个关键部位,依旧有殷虹的血渍渗出来,可想而知,石膏布下面的伤口有多么恐怖。
长孙诠眼皮子都在发跳,前几天还是两条生龙活虎的好汉,被他倚为心腹臂膀,一转眼就变成了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算他不懂医也没练过武,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两家伙八成是废了,就算不废,一身的功夫恐怕没有两三年回不来。
想到此处,长孙诠心头微微一抽,痛的直吸凉气。这倒不是他体恤手下。要说能调用的人手,长孙诠作为长安令,手下也有那个二三十号听令的,可要论忠心和武艺才干,这两个从家里带来的家将当然是第一号心腹,没了这两个人,其他的差役,最多只能办点寻常的差事,哪里有这两个人好使。
何况这两个人在长孙家的地位并不算低,培养这样的死士,要花费的心思财力物力绝不是一笔小数字,即便是长孙操在陕州经营多年。长孙家像这样的忠勇的高手,也不过区区十余人罢了。这次一下子就这损了两个,等于是把他老爹派给他的帮手折了一半,非但日后身边没了得力人手不说,甚至对家里都不好交代。
死士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有一天去死。但这不意味死士的命就不值钱,相反,任何一个死士都是宝贵的财富,绝不能轻易的消耗浪费。
长孙一族长孙操这一脉,不止长孙诠一个男丁,作为长子。长孙诠固然有着先天的优势,得到了家中大力的扶持。但这并不意味着长孙诠就一定坐稳了未来这一脉家主的位子,哪个家主也不会放心把家族交给一个无能的废物。
一瞬间长孙诠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终于再也绷不住脸上的假笑,回头狠狠的瞪了萧庭一眼。
萧庭就跟没看见长孙诠的怒容似得。指着担架上的两个人,唉声叹气的说:“兄长你可不知道,为了救活这两位兄弟,我花了多少心思。孙老神仙在闭关写书,我花了重金愣是给请了出来,还有草药什么的,光是三千多年的老山参就用了六根,什么灵芝鹿茸就不必提了。几十斤几十斤的朝府里买。哦对了,这些绷带也不是普通的石膏,而是我逍遥派千年来积累的云英神石。哎可叹我逍遥派几千年下来,就攒了这么点家底子,这次全给我败光了,要是我师父泉下有知,能给我这个败家子气的活过来……”
萧庭这边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熊二在旁边忍不住歪过了头。生怕自己笑出来。
长孙诠眼睛越听越大,嘴巴微张。一口气憋在胸口乱窜。你小子不带这么无耻的,唬鬼呢!
孙老神仙跟你萧兰陵什么关系。谁不知道,你到他家比回自己家还顺溜,他会找你要钱?还有什么撒按千年的老山参,可着满大唐找找,要是能找出三五根超过两千年的老山参我都能给你跪下;灵芝鹿茸……苍天在上,这是外伤,要个屁的灵芝鹿茸……
至于什么逍遥派的‘云英神石’,更是无稽之谈,你逍遥派全家死绝就剩下你萧兰陵一个,你就是拿出坨干牛屎说这是逍遥派的传家之宝,别人也无话可说,还不是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萧庭一边说,一边咳嗽的两声,看起来很是虚弱的样子,苦着脸接着道:“哎,总而言之吧,看在兄长你的面子上,为了救这两个兄弟,可算是把我府上的老底子掏空了,还拉下了不少饥荒……”
长孙诠脸上肥肉一阵乱颤,脑子微微凌乱,原来说了半天,感情你打了老子的人,还要找老子要医药费!?
没天理了?!
“兄长你千万别多想,咱们一世人两兄弟,两肋插刀都是应当应分的,何况钱财这些身外之物。你放心,我就是卖房子卖地,也不能让兄长破费……哎,可惜只是朝廷赐的房子,兄弟我也不敢擅卖……”
“兄长你怎么了,兄长你脸色好难看的,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哦,还有桩事要和兄长说一说,我府上丢的那几十贯不知去向,问这两位兄弟,他们也不肯说,碍着兄长的面子,我也不好动大刑,兄长你把他们带回去之后,还麻烦帮着问问……实在没办法,一家子人就指望这几十贯还债过日子了……”
“停停停,打住打住!”长孙诠终于听不下去了,大吼一声。开玩笑,这才几句话的功夫,什么重金人参祖传法宝失窃的钱就都出来了,再让这个遭瘟的杀才说下去,还指不定能牵连出什么,要是他再说什么封爵的时候朝廷贵人送的礼物失窃,到时候把长安县衙卖了都赔不起。
“兄弟,这样这样,都是哥哥的不是,你说个总价,哥哥来赔。”
萧庭义正词严:“兄长这话说的,好像我萧兰陵是响马,绑肉票勒索赎金似得,这名声传出去,那不是打我脸嘛?再说了,这两个人来我府上偷盗,又不是兄长你指使的,怎么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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