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精良的匠人,不同的人生产出的播种机,必然会存在细微的差别。将来工部生产的播种机发放给当地的农户之后,一旦损坏,要么花大代价全部换新的,要么就只能派手艺精通甚至是这台播种机的制造者,大老远的上门一趟去处理。这在经济上和现实操作上,都无疑太过于奢侈了。
两厢对比,高下立判。
萧庭甚至存了个更深远的想法,如果播种机真的能在全国普及开,成为常用耕种工具,那么在没有出现新的效率更高的设备之前,大唐几千万农户一直要使用播种机,光是零配件更换,就是一笔天大的买卖。
第二,流水线生产和精密图纸两者是相互配合,缺一不可的,出于保密考虑,机械制图的技术目前没人懂,真偶尔流出去一张半张图纸,也没人明白。说白了,萧庭本来是不介意把机械制图和流水线生产的法子贡献出去的,实际上这些法子早晚也要流出去,但唯独现在不成。
既然工部和你长孙诠要整老子,那对不起就不能怪老子自私了,等到这个风头过了,我萧家得到了足够的好处,再说别的也不迟。
第三点,也是萧庭一个更长远,或者说一直在做的事,提升匠人和商人的地位。商人先不必说,只要朝廷开了商人也能当官的口子,时间长了商人的地位自然能提高,这里面萧庭也存了很大的私心,想要把握住商人这股力量。
商人,一手钱,一手官,靠着权力和财富提升地位。
而工匠呢?不妨从‘学问’这两个字下手,把被人瞧不起的‘手工’,提高到‘学问’的高度。
自古以来,除了某些极为荒谬特殊的阶段,任何国家绝大多数时期,对于‘学问家’都是极为尊敬的。而当这种学问能和收入直接挂钩之后,工匠绝不会再是一门贱业。
机械制图,本就是一门学问,就算根本不懂的人,光是看到上面那些奇奇怪怪的图案数字,也会立刻心生敬意。何况对于制造业这门学问来说,机械制图只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一个国家要真正的强大,军事、经济、技术和政治缺一不可,这些又同时是相辅相成的。作为穿越者,萧庭就算一身是铁也打不了几根钉,他不可能靠自己一个人就把几千年的科学文化经济制度的发展进程瞬间缩短,在十几年内完成,搞十个八个发明创造,也不可能从根本上改变这个世界。
如果没有要求‘进步’的观念,暂时的进步,也会很快的消亡在历史的长河里。
他能做的,只是造势,稍稍改变时人的一些观念,让更多的人,加入到科学创造、发展经济甚至是政治诉求改革的洪流中。当然,这种事也远远比搞几个发明创造要困难的多。
这个当前世界上最伟大的国家,一旦意识到科技经济的重要性,并且将之融入全民族的血液中,有越来越多的人埋首其中,萧庭相信,早晚能出现一个个哥白尼、瓦特、达尔文、牛顿、诺贝尔。
与其自己当一个靠着抄袭金手指的伪爱因斯坦,不如创造一个能不断培养出真爱因斯坦的社会。
对于萧庭而言,这份工作似乎更有挑战性。
“大骗子,吃饭啦!”脆生生的声音把伟大的理想家从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中拖回现实,萧淑慎双手拎着个差不多由她身高三分之一的食盒走进房里,重重朝萧庭面前一放,俏生生的白了他一眼。
伟大的理想家,转眼就变成了让人不齿大大骗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