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慕一宽长长的叹了一声,神情悲怆,似乎承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老脸微微抽动几下,让人看着就不由的对他产生一股同情。
萧庭转头望望慕一宽,却笑了,道:“老慕,我们俩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知不知道,你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
慕一宽一愣,摇头道:“小人不知,还请爵爷指点。”
萧庭微笑道:“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穿了一身粗布衣,神情惶恐拘谨,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财主……”
说道此处,萧庭顿了顿,然后望向水面,好像自言自语一样的说:“老慕,你真的是这样的人嘛?”
“爵爷,这……”慕一宽脸色微微一变,悲伤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萧庭依旧像是自言自语一样,望着水面道:“做生意嘛,要赚钱,还得自保,因此会装能装,是你的本事,这么多年下来,你大概也养成了装模作样的习惯,我也不怪你。你刚才借题发挥,搞得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是有什么事求我办吧?”
听萧庭此言,慕一宽额头微微渗出冷汗,正如萧庭所言,他今日来的确是一桩事求到萧庭,只是这桩事有些难办,他和萧庭相识一段日子,觉着这位年轻的爵爷心肠良善,也能体谅生意人的难处,因此才故意先装出一副可怜样子,想要博取萧庭的同情,然后再开口。却没料到,这口还没开,就已经被这个年轻人看的一清二楚。
慕一宽倒吸了一口凉气,有点尴尬道:“这……哎,爵爷目光如炬,小人今日来,是有事求爵爷。”
“咱两现在在一条船上,也算是半个自己人了,你有事求我可以直说,能办的我帮你办,不能办的我也不会敷衍骗你。”
萧庭话锋一转,淡淡道:“但我这人喜欢和人坦诚相见,不希望别人和我绕圈子,更不会喜欢有人看我年纪小,就用我的同情心来当台阶踩的。我们这些有官爵在身的,说到底,钱不重要,脸才是要紧的。老慕,这点你要明白。”
被萧庭连敲带打的警告了一番,慕一宽也收敛起那点小心思,收起了刚才悲伤的表情,放下鱼竿,冲萧庭一拜:“这事小人做的不对,还请爵爷责罚。”
萧庭握着鱼竿注视着水面,既不说话,也不看慕一宽,就由他跪在那里。
大早上的温度并不高,慕一宽跪在那里,额头上却渗出一颗颗黄豆大小的汗珠。
足足等他跪了有十几息时间,萧庭才摇摇头叹了口气,道:“要责你,我也就不跟你说这些话了。老慕啊,你办事干练,为人精明,真在生意场上拼杀,连我都未必是你对手,这都是好的,所以我才会找你合作。唯独一点,太过油滑,我一边和你合作,还要一边去猜你的心思……”
一边说,一边扭头望了他一眼,无奈道:“我这人性子懒散,你总让我猜来猜去的,你不累我都累。”
萧庭说话的语气和和气气,神色也平静,好像是朋友间说笑一般。但这几句话落在慕一宽耳中,却不亚于惊雷,震得他脸色发白。
望着从始至终都挂着笑容的萧庭,慕一宽陡然明白了,眼前这个年轻人,淡淡的笑容下,隐藏着的却是一份远超同龄人的世故和老练,更不是像民间传的那样,凭着运气当上了男爵。
慕一宽深深俯下身子,沉声道:“爵爷,绝不会再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