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凤食指曲起轻轻敲着梳妆台,一声一声的发出清脆的声响,嘴角挑出一抹兴味来,“你自个儿也说过,他跟你不一样。江山在你心目之中或许不重要,在他心中可是重于泰山。霍凤虽在他心中占一席之地,到底敌不过江山。这一点,想来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你不生气?”
“我何必为了一个明摆着的事实生气,他能在那种情况下为我挡一剑,我已经很高兴了。”她低下头,唇角的笑意再也遮掩不住,笑意吟吟的玩着自己的手,再一抬头果然见着柳如言已经不见了踪影。笑意忽的敛去,凤眸里的忧色赤果果的显示在暗色之中。
司马天熙,若是你连这个机会都不把握好,我们就真的完了。
十月二十六,天亮的比往常早上很多,明晃晃的太阳从东边升起,偌大的橘色圆球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霍凤看着镜中的女子,忽然觉得好生陌生。
金黄色的凤冠耀眼而厚重,火色的凤鸟高盤出精美的图案说不出的富丽堂皇。站起身来,金黄的凤裙用羊脂美玉贴身而束,凤袍之上绣着七彩祥凤,凤回而转栩栩如生仿若活物一般,端看过去,狰狞无比。凤裙之外罩着一件黑金长袍,长袍摇曳出一丈之距,曳地而走仿佛巨大的黑色牡丹,凛然间危险慎人。
“果然是人要衣装佛靠金装,如此一穿,倒是真有几分母仪天下的威严。”柳如言不知何时已经斜倚在门口,挑眼看着霍凤,语气凉薄而淡然。“不知道司马天熙若是看到你现在的状况,不知会作何感想?”
霍凤手微一抖,转而看过去,试图从柳如言的眼中看出一些蛛丝马迹,却又根本看不出来。她微恼,“柳如言,你真的不后悔?”
“柳如言从不后悔。”柳如言微微一笑,步履优雅而从容,围着霍凤绕了一圈,“霍凤,不,我应该称你为端孝太后才是。”
“不敢当。”
柳如言忽的上前扣住霍凤下巴,她尚未反应过来,一粒冰凉丸药就已经顺口而下,丸药入口即化,霍凤就是想吐也吐不出来,气血翻涌面色登时惨白呕出一口血。细长的凤眸冷冷瞪过去,才欲说话居然有人提前讲话了,“你给她吃了什么?”
说话的人是闻人望,闻人务桓冷冷矗立在一边。
柳如言往后退了一步,嘴角掀起一抹笑,笑容残忍而美丽,“自然是毒药了。两位相爷也不想出现什么差池吧。司马天熙就算是拿了玉玺过来,我让他带回去的,也不过是一具尸体而已。”
闻人望与闻人务桓相视一眼,目中都闪过一抹惊色。
这个柳如言,好狠!
虽是如此,一直悬着的心却是放了下来,柳如言对待霍凤如是,自然不会与司马天熙窜通一气。
霍凤捂着胸口咳了几声,看向柳如言,柳如言居然朝她妩媚一笑,只是那笑意根本不及眼底。
霍凤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踩着血红的长毯往前走,血红的长毯一直往前延伸,一直延伸到她看不见的地方。长毯两边一丈之距便放着一只响鼓,重鼓之声一声接着一声,仿佛响入了她的心底,心中忽的生起在刀尖跳舞的惶惑,足下虽然不疼,心却是揪着死紧。
长毯的顶端是什么,她更加不知道,未来是什么,她不知道。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只有慢慢的走下去,就算心中再惶惑不安,也只有走下去。什么叫身不由己,她现在可是完完全全明了了。
她母皇的,若是这次她有幸能够逃出去,她一定要狠揍司马天熙一顿!
她走的极慢,黑金的长袍曳地而行,大气而端庄。
再远的路程也有尽头,就算她竭力拖延在一炷香之后已然到了大殿之中,大殿四周站满了地炎的文武百官,所有人的目中全是竭力隐藏的诧异。霍凤荒谬的很想笑,抬头看向殿宇之上清秀的温雅少年,凤眸里闪过一抹笑意。
闻人丰看着霍凤,清俊的眸里毫不掩饰对这个女人的好奇与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