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怕我,为什么所有人都怕我?我从来没有害过人,为什么要怕我……”
男子脚步一顿,玉面含笑却是温文劝道,“老师如今权柄在手,自然遭受一些小人的嫉恨,老师何苦自扰?老师时常教导我要心狠手辣,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怎的如今反倒自苦起来了。”
霍凤脱口而出,“可我为什么要替人……”肩胛骨忽的大痛,痛的她理智立刻清明,立刻呐呐闭嘴,顿了一顿才道,“我也是迫不得已,为什么要怕我?”
男子早就将她神色收入眼底,俊雅眸中闪过玩味之色,淡道,“因果循环自然有其正理。只要老师问心无愧即可。”
“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瞥了她眼中茫然之意,他心中冷哼了声,一时间意兴阑珊了起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却碰到霍凤在这里装疯卖傻,着实浪费了他的时间。抬头见着前面有一家药铺,药铺旁边站着一人,正对着他的冷眉肃穆眼中隐有迫色。
有急事?
瞧了身边霍凤一眼,他心中一动,唇角微勾。
霍凤被他拉着一步一移,肩胛骨的痛愈发明显,冷汗潸潸,痛的混混沌沌之间被拉着走进一间屋子,进门就是扑鼻的药草香气。立刻有人迎了上来,盯着她看了会小心翼翼的拉着她就往里屋走,她一惊回神下意识紧扯住旁边男人的衣袖。
黑白分明却不甚清明的眼迷糊的瞪着他,好像一只可怜兮兮迷了路的小狗,心中忍不住发噱,“老师,你这伤要赶紧治,我就在外面等着。”
被那平缓温和的声音一安抚,情绪陡然平静了下来,她松开手,被那个大姑娘拉入屋里去。
血肉与衣服早就连在了一起,褪去衣服时又是一阵撕裂似的痛,她吃痛呼了声,那替她敷药的大姑娘吓了一跳,眼发颤手发抖,一不留神将手中的金创药全往伤口上全撒了过去!
“痛!”
大姑娘面色入土就往地上一跪,哭的那是个梨花带雨,“帝师大人饶命,帝师大人饶命!”
“好了好了,起来吧。”痛的要死还得安慰人,这帝师还真不是容易做的差事。帝师,帝师,想着那霍凤不过是个传道授业解惑也的老师,挺多那学生是当朝皇帝罢了,怎的让这些人怕成这副模样?
等等,皇帝的老师?老师?
她面色倏地一白!
她匆匆掀开帘子就往门外跑,身后传来大姑娘的叫唤,“大人,您别出去,您的衣服还没穿好呐!大人!”
药铺正堂上,那个年轻男人还在喝着茶,意态闲适,颇有些闲云野鹤般的逍遥。他虽然也是一团和气的坐在那里,周身贵气昭然若示,眉一挑眼一斜,恍若波光潋滟光彩突迸。热闹的药铺里愣是无人敢过去围坐,渐渐成了一处奇怪的安静场所。
霍凤本来是奔出去的,一看这样硬生生的止住脚步,躲在帘子里面瞪着那个男人。
这人,就是天启王朝的当今帝王?
大姑娘怯怯上前,“大人?”
霍凤忽的转身,用力扣住大姑娘的肩,恶狠狠的凶道,“你家后门在什么地方?”
姑且不论堂堂帝师被人吓的从后门溜走这件事是不是丢人现眼,至少霍凤逃的心安理得。虽然她确认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可想着那人是一国之君心里不由自主就发颤。
多大的官啊,想当初她还是竺默的时候,见过最大的官不过一个市长。
好吧,她承认了,她骨子里还是弱懦的草民。
眼见前面有一府邸,近眼一瞧那大门匾额之上龙飞凤舞写着霍府两字,她大喜过望,在街上转了近一个时辰可总算找着地儿了。
她匆匆奔进门。
在她身后缓缓抬来一方二人软轿,青帘为幕,黑金为盖,走的不快。软轿右边站着两个一老一少两个男人,穿着白底黑边的窄袖长袍,正是天启大都刑狱司专门的仵作。冷和站在轿子左边,时不时与轿子里的人含笑应了几声,一身黑金宽袖长衫愈发衬托了玉树凌风。他唇角带着笑,说不出的儒雅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