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林凡回返,看到自己的父亲仍然还在客厅端坐,似在闭目养神。林凡不愿打扰道父亲休息,便有意放慢了脚步。
林汝贤眼眸微闭,好像在沉思着什么。直到他听见林凡进来的脚步声之后,才又睁开双眼。
他注视着林凡,问道:“凡儿,你觉得咱们这位知州大人怎么样?”
林凡怔了一下,觉得这个问题有些突然,随即便明白了父亲是在考校自己。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这才回答道:“如今江州局势愈艰,这位卫大人却能够在如今的局面下还能够维持江州的稳定,着实不容易,算得上是一位能臣。”
林汝贤撇了他一眼,一下子笑了出来:“对我你还隐着瞒着!怎么,不敢对我明说?你说的没错,他确实是一个能臣;但是在能力之下,他隐藏的野心却也不小啊!”林汝贤感慨。
“哦,还请父亲明示!”林凡被父亲戳破心思,挠挠头道。
林汝贤没好气的说道“明示什么?我就不信你小子没有看出来!现在外有满真铁骑步步紧逼,欲破关南下直取中原,而朝廷难以抵挡,屡战屡败、丧师失地。”
“内有北方各地流民四起,官军为了剿匪平乱四处作战,然而流贼却此起彼伏,使得朝廷剿匪之事难有成效。”
“事到如今,战事愈加紧急。故此朝野上下,从陛下到文武百官,朝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各处前线的战事上。”
“而正是因为江州稳定,除了朝廷向江州索要应当缴纳赋税以外,恐怕不会有人向江州这里多看一眼。”
“可叹百官虽居庙堂之高,可除少数几位有识之士外,大多竟不知只有稳定才可以保证赋税的正常收取。而有了钱,才能源源不断的向前方将士提供粮饷,官军才有战力,才能打仗。”
“维稳一事的重要性并不逊于前线战事,可惜世上大多数人只专注于眼前的方寸之地,并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卫韬所做之事注定会被埋没,难以为人所知,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太过在意和重视。”
林凡装作好奇问道:“那他为何还要您向朝廷上书,让朝廷拨调粮食呢?”
林汝贤微笑:“你这小子,还开始考校起我来了!”
“这就正是卫韬聪明的地方了,他明明知道这一次不可能从朝廷要来粮食,咱们的这位卫大人却为何还要让我上书朝廷?”
“他这正是要借我之口,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他卫韬是一个能臣啊!是他以一己之力力保江州不乱,保证了江南赋税之地的稳定。”
“此事之后,在朝廷上,他可以直达圣听,让陛下和朝臣注意到他的功劳和能力,对他另眼相看,这便是他以后加官进爵的资本。”
“在民间则可以让百姓知道他是为民请命,是一位爱民如子的晴天大老爷。他为了赈济灾民不辞辛劳,甚至不惜向朝廷伸手要粮。这可以让他获得很好的官声,受百姓爱戴。”
“这样一来,无论是庙堂之上还是江湖之远,他都可以得到巨大的声望。”
林凡问道:“卫韬身为江州知州,职权很重,有专折奏事之权。那他直接向陛下写一封奏报不就行了,为何还要找到父亲来办此事?”
林汝贤抬手敲了一下林凡的脑袋,但担心林凡吃痛,就又宠溺的揉了揉。
做完这些,他才笑道:“所以说他真的很聪明啊!这件事里最重要的就是这些话不能从他的口中说出去,要不然效果恐怕会大打折扣,说不定还会被人扣上一个沽名钓誉的帽子。”
“而现在正好我又被朝廷重新起用,这就给了他机会。这些话从我嘴里面说出来才能更具说服力,更加让人信服。要不然你以为他堂堂四品知州,封疆大吏,又为何要跟我在这儿诉苦?”
“父亲您既然全都知道为何还要答应他,被难道您心甘情愿的被他利用?”林凡不解,这个才是他真正关心的。
林凡心中有些忐忑,盯着林汝贤,好像在害怕着什么。
林汝贤笑道:“为什么不答应呢?利用我又如何,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损失?正因为他利用了我,他才会答应对咱们林家进行照应。有了本地主官的照顾,加上这些乡勇,咱们就算走了之后,也可以后顾无忧了。”
“再加上我进京之后,也确实需要一个机会表明自己的存在,而这就正是这样的一个机会。所以说这与其说是利用,倒不如说是双方心知肚明的交易。”
看着林凡越来越失望,越来越黯然的表情,林汝贤拿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打趣的看着林凡:“我知道你在怕什么!怎么,是不是觉得我为了谋求私利,便与人同流合污?”
他长呼一口气说道:“凡儿,你以前读书的时候,可以把善恶黑白分的那么清楚。可是你现在当官了,你就要明白这世间没有绝对的清与浊,更没有什么非黑即白;更多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是居于两者之间的。”
“还有,臭小子,你也不想想我是谁?我是你爹!如果真的是只有私利,我又怎么可能会同意,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我之所以会愿意答应他,主要是因为在如今的江州,需要有一个德行,威望都可以服众的人在,这样才可以安抚住百姓。”
“有这样一个人在,老百姓才会信服他,百姓才会相信未来有希望,一切都会更好。只有这样,百姓才不会生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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