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说根源是自己失了“敬畏”之心,自己有吗?自己对皇上是敬的,对皇权是畏的,哪里有失了?
再想一想同僚在这事上的态度,想一想钱谦益那得意的表情,越想越想不通,越想心里越窝火,越想越烦躁,以至于连饭都不想吃了。
管家、儿子都来敲门,叫他去吃饭,都让他给骂了回去。
天黑下来了,瞿式耜也不掌灯,就坐在椅上冥思苦想。
经过痛苦的钻牛角尖式的思考,他已经决定了,明日就上折子请求致休。
六部尚书都是大学士,就自己不是了,这是羞辱,自己不能忍受。
点上灯,瞿式耜去砚墨,墨砚好之后,提笔刚要写致休折子,就听书房外传来儿子的声音:“父亲,顾大人来了。”
“什么?顾炎武来了?”瞿式耜一听,又惊又喜:“顾炎武是皇上近臣,他可不是随便去别人家串门的人。他的到来,很大程度上是代表皇上的意思。是不是皇上改主意了?”
想到这里,瞿式耜三步并作二步,赶紧打开门,就见顾炎武一脸笑意背着手站在门外。
“雪松,快请进。”
“起田公,您这气色可不大好啊。”顾炎武作了个揖,看着瞿式耜的脸色,说道。
“雪松,唉,从何说起呢?正博,快上茶。”瞿式耜神色一黯,连忙吩咐儿子一声。
“不不不,起田公,不用了,下官只有几句话,说完就走。”顾炎武摆了摆手说道。
“雪松,你是不是以为我穷得连茶都招待不起啊?”瞿式耜问道。
“哪里,晚上吃茶容易走困。下官常伴皇上左右,睡不好觉,没有精神可不好啊。”顾炎武笑道。
“那好,恭敬不如从命。博儿,下去吧。”瞿式耜听到提到皇上,一挥手,将儿子赶了出去。
“是,父亲。”瞿正博答应一声,冲顾炎武微微一躬,退出书房。
“起田公,正博在国子监报名了吧?”顾炎武望着瞿正博的背影,问道。
“报了。犬子才学不高,偏偏又心高气傲,目中无人,让他下下场,也好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提到儿子,瞿式耜显然非常满意,嘴里说的是批评,眼里却是满满的欣慰和骄傲。
“正博年少多才,必能蟾宫折桂。皇上求才若渴,且用人不拘一格,说不定明年会有父子同朝的美谈呢。”顾炎武道。
“呵呵呵,雪松,说笑了,犬子年龄太小,缺乏历练,即使有点才学,又哪有资格入朝为官?”
“起田公,皇上圣学如海,智超常人,他的想法天马行空,行事不循规蹈矩,非是你我所能忖度的。下官在皇上身边,每日都能学到新东西,越是在皇上身边呆得久了,越是敬服。所以,下官有时候想,怪不得前任王夫之、陈伯文都不愿意离开皇上身边呢。说心里话,别说是一省巡抚了,就是给下官再大的官,下官也不愿意离开皇上身边。”
顾炎武说完这番话,站起身来,一拱手道:“行了,起田公,下官告辞。”
这算何意?说了这么几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就要告辞?
瞿式耜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