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
“娘,今日之后,女儿出趟远门,会有很长时间不能回来看你,你和妹妹要多加保重。”马丁枚连忙转换话题。
“枚儿,你去哪里?咱们刚刚团聚,能不能不走?”阎氏拉着大女儿的手眼泪汪汪地说道。
“娘,我必须得走。不过,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娘,我就嘱咐你一件事。”
“孩子,你说。”
“娘,咱家落到这步田地,谁也别怨,没用,往后看吧。我已经给马大人求了情,日后妹妹、嫂子还有姨娘都可以嫁人,但一定要找小户人家,只要人老实就行,可别再想着攀高枝。另外,那种营生,千万不要再做了,做做针线,我大嫂厨艺不错,也可以做些吃食去卖。如今广州也有了工厂,也可以去工厂做工。总之,一定要凭自己的双手吃饭,忘掉过去依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吧。”
“娘,姐说得对。咱们过一过平平淡淡的日子,安安稳稳比什么都强。”马丁林同意姐姐的看法。
“事已至此,也只有如此。只是,太便宜那四个骚货了!娘还想着让那四个骚货出去接客呢。”
“不可,千万不可。娘,你想一想,往日是被逼的没办法,如今再做那样的事,不让人笑话吗?毕竟,她们也曾是我爹的妾室啊。”
“是啊,娘,要让她们出去接客,那不是让我爹在九泉之下还要戴绿帽子吗?”马丁林道。
“就你会说话!”阎氏一听这话,伸出手指头狠狠地戳在二女儿的脑门。
她是想到了自己。
可不就是给亡夫戴了好多绿帽么?虽然那是被逼的,但想起来还是让人脸上发烧不止。
“若有机会,一定要替你爹报仇啊。”阎氏想到以前的风光,再想到教坊司受的奇耻大辱,心中的恨意熊熊燃烧,在马丁枚的耳边悄悄地说道。
……
马丁枚坐在去江西的马车上,还在回想母亲的话,回想母亲的神色。
她知道,母亲心里恨极了当今皇上,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可是,她自己不知道是不是该恨还是该感恩。
要说他害得自己家破人亡,恨,那是肯定的,自己从大小姐,到风尘女,再到如今的女间,身份一变再变;从父母的掌上明珠,骄傲的相府公主,到任人欺凌,任人赠送,尊严一贬再贬。这一切一切,都是永历皇帝所赐,她能不恨吗?
可是,父亲的背叛总是事实,皇上作为被背叛者,将父亲及兄长、侄儿尽数赐死,将母亲、自己和林儿还有嫂子、姨娘尽数发往教坊司,也是最基本的做法。历来皇帝对于背叛者,哪个不是心狠手辣?哪个不是斩草除根?
但是,皇帝把我们一家从云端打到尘埃,但没有再踏上一只脚,而是又给了一个获取新生的机会,虽然有利用的意思在里面,但这个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历朝历代都不曾有过。
“我是该恨,还是该感恩?”
马丁枚拿出那幅《雨打桃花图》,望着那朵在风雨中颤抖的桃花,一时思绪纷乱,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