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医术,闻有特异之方便弃官而去,徒步跋涉数百上千里给人家做小学生。自己以后如果要拉竿子单干,那么有个好的医生简直就是开了作弊器,要知道,这个时期伤兵的死亡率可是高达七八成,一个老兵只要不伤及要害,救治过来,每个人都是一笔珍贵的财富。所以,现在要藏拙,吊足胃口,等到自己有那个实力需要时,再抛出这一重要筹码,才更有把握挖走这块东汉的墙角。
张机却不知此时身边少年已经打上了自己的主意,还以为其正努力思考记忆,故也不影响于他。
诡异的沉默之中,二人一路奔波,止花了二日时间便赶到邑西。
“夫热病者,皆伤寒之类也。人之伤于寒也,则为病热”。见妇人已烧红了双颊,胡话不断,稍一悬脉,张机便有了主见:“虽为热病,却起于寒止于寒,当以御寒为主。”正待提笔写下方子,回头望了一眼,却是沉吟许多不肯落笔。
明先生心中焦急,上前稍稍催促,张机解释道:“病人面黄肌瘦,耳根见骨,受寒即烂,显知平素营养缺乏,少于荤腥,若是猛药,病自是能除,却留下病根,此病若要除根,当以调养为主。”续思索半刻,方写下一方,明溯凑上前去看,却是一味食疗方子,名曰“祛寒娇耳汤”,主料却是羊肉、辣椒和一些祛寒的药物,放在锅里煮熟了以后捞出来切碎,用面皮包成耳朵的样子,再下锅,用原汤再将包好馅料的面皮煮熟。每顿一碗热汤,10数个“娇耳”,连续数日,此汤用完,病人便浑身发暖,寒病随汗而出,自然痊愈。
原来这就是饺子的啊,我倒是会做,只不过这偏僻山村,远离漠北,百里之地,羊都见不着一只,却让我到哪里去弄羊肉来吃。想到这里,明溯便虚心地请教:“敢问大人,那生姜可能代替羊肉?”
“生姜……汝言莫非岭南所产姜根呼?”张机想了一想:“姜根可健脾、提神、解表及舒筋活血,平素可用,然今日不可。”
解表就是出汗,难道说这个世界的生姜与自己那个时代不一样?明溯郁闷地想着。
见明溯迷惑,张机心里实在欢喜,这个年代医生的地位不甚高,难得看到一个对医术感兴趣并稍能提出见解的少年,张机心中那股好为人师的心思一旦起来了,便再也难以抑制下去:“吾尝用姜根医疗瘟疫,却发现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忧,凡此反复,经数百例后发现,阴虚内热及实热者服用姜根,病愈加深重,汝母身虚体弱,故此须慎用。”前面已经说过,瘟疫就是疟疾,发现蒿素之前,人们主要还是用生姜来治理疟疾的。
“其实,不尽是羊肉皆可”,张机思衬了一下,吩咐道:“物性相异,白羊黑首、黑羊白首、独角羊皆有毒,食用易生痈。另烹之若用铜器,或与荞面、豆酱同食,或加醋,女子轻则中虚得暴下,重则人心受损,切忌切忌。”
说来说去,还是要去找羊肉,明溯心里思索,却丝毫不露神色。
此时,已是腊月二十六,年关转眼即到,张机也不停留,客气一番便直接回转而去。明溯一路送到里口,临别前,张机紧紧地拉着明溯说了一段贴心话:“吾闻汝父言汝已任亭卒,然吾观汝年少多才,且有思想。议郎何伯求,辟司空府,襄乡人也,与吾有同乡之谊,汝若想出仕,吾可书信一封,荐于门下,若想习医,吾当倾囊相授。”
何伯求?明溯搜了记忆,压根没有任何印象,想来也是个平常人物,止为京官,遂为乡里称道也,但不管怎么样,张机一片殷殷之心,明溯心中自然了解,忙连连行礼称是,言道当考虑一二,再给回复。
见明溯迟迟不肯表态,张机长叹一声,又吩咐了一声“汝若记忆起青蒿提炼之法,可速来告吾”后便匆匆忙忙赶了回去,毕竟他是一县之长,大过年的,却不见了踪影也不甚为上官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