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肃的指甲便深深的陷入了肉中。
“老匹夫,肃今生今世与你不同戴天!”诸人走出二三箭远之后,鲁肃心中暗暗的起了一个毒誓,却是回身跳下马来,轰然拜倒在明溯面前。
这一下来得实在太突然了,若不是明溯的骑术早已今非昔比,猝不及防之下恐怕那正在由缰而行的战马就要一蹄子踏在鲁肃头上了。
“子敬这是做甚?”
“肃本以为那陶谦老贼膺秉懿德,允武允文,谦性刚直,守以温仁,令舒及卢,遗爱于民,牧幽暨徐,甘棠是均,憬憬夷貊,赖侯以清,蠢蠢妖寇,匪侯不宁,将平世难,社稷是崇,不曾想今日领教其手段后,方才发现不过一贪利赖宠,谗匿小人,规眉睫而迷祸福的无知之辈……”
听了半天,明溯都没搞清楚这鲁肃文绉绉的是想要表达甚么意思,便喝住了他的滔滔不绝,直截了当的问道:“子敬究竟想要表达甚么意思?”
“肃深感先前对侯爷多有冒犯,还望侯爷治罪之际能够宽恕家母,使其能够安享晚年,不至于遭受无妄之灾。”
“我是那种记仇的小人么?”闻言,明溯不由的失笑了一声,大力的往前挥了挥手,示意鲁肃上马:“先往前行吧,等出了徐州地界,我一定会派人护送子敬母子二人返回故里的。”
“陶谦老贼既然能够派人抓了一次,就定然会有第二次!”鲁肃却是不肯起身,直接请求道:“还请侯爷能够容许肃追随左右,换得护佑母亲大人平安无事。”
说到这里,明溯不由的歪了歪嘴,似笑非笑的问道:“子敬难道不觉得其中定有蹊跷么?再说了,那伙军汉也没有承认自己就是陶恭祖派过来的撒。”
“肃没有瞎眼,好歹在下邳城中还认识几个人,”闻言,鲁肃更是怒火冲天:“那曹宏本是老贼的亲信,若是说这城中还有谁能指挥得动他,也只有那个伪君子了。”
“若是如此,那为何方才出城时,陶恭祖面上并无异样表示呢?”这个时候,明溯似乎彻底站在了陶谦那一边,彻头彻脑的为陶谦分辩了起来。
“这就是老贼的过人之处。侯爷虽然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须知北方多高山险峻,心胸开阔,南方多江河湖泊,人心诡异,老贼此举更是证明了其城府颇深!”
我勒了个去,似乎陶谦也就是跑到徐州这里来任职的吧,至于他的籍贯,如果自己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丹阳……原来陶谦本来就是南方人撒,这就难怪同为江东子弟的鲁肃会按照地域的区分来恶评他的性格了。
想到这里,明溯无奈的摊了摊手,别有所指的言道:“子敬也知道我现在不过一赋闲的侯爷,有时候只要大家不撕破面皮,能够勉强糊得过去,也就得过且过了。”
闻言,那跪在地上的鲁肃连眼珠子都气得快要瞪了出来:“难道连这种倒行逆施,废长立幼的事情,侯爷身为太子少傅也想这么糊过去么?”
“子敬有所不知,有些事情并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我虽然看起来地位颇为尊崇,其实平素也蛮尴尬的,比如说这件事情,我本来就是太子少傅,帮太子说话,别人会说是徇私,不帮太子说话,别人也会指责为叛逆……哎,做人难,做一个明辨是非的好人更难啊!”
“师者如父,难道侯爷愿意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弟子蒙受天下人指责这一不白之冤么?!”
“我才疏学浅,实在想不出两全之策,子敬可有良策教我。”
“侯爷亲自返回帝都……”
“这是找死!”听了鲁肃这话,明溯不由哑然失笑,自己好不容易才从刘宏眼皮子底下跑了出来,若是再回头的话,那真是八十岁的老奶奶倒翻跟斗,典型的活得不耐烦了。不过,这些话却不能与鲁肃说明,苦笑一声,明溯咳了咳说话说得干巴巴的嗓子,慢吞吞的解释道:“此时太子身边无人可依仗,我若是贸然跑了过去,恐怕那些人立马就会想尽了法子将我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先剪除了。”
“嗯,那的确是自寻死路。”明溯分析得很有道理,其实鲁肃心中也是赞成这个可能性的。不过事情总应该有解决的法子,总不能得知这一惊天大阴谋后,就这么眼巴巴的等着那与谋反无异的事情就这么发生。
这时候,明溯也是绕得头都疼了。这鲁肃枉为江东才俊,竟然连个合适的法子都想不出来。若鲁肃真是如此一个傻蛋的话,也真是枉费了刘熙手下那连夜跑死的十余匹战马了。
一提到这个,明溯心中直乐。刘熙还真会办事情,那曹宏是陶谦亲信不错,可是他还有一个至亲的东西——这天下,真没甚么人会和钱银过不去。